子沾上燕王一家子,因此,直接推拒:“大王谬赞。臣中年方得一子,娇宠溺爱过甚,年方五岁尚未开蒙,大字都不认得一个,哪能搭档陪伴世子的差使。陛下指派的饱学之士家中必有子孙,大王不如广选良才陪伴世子,以免耽误世子的前程。”
燕王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皇甫熙,皱眉道:“令郎竟还未开蒙?这、这可真是……”
燕王显然对皇甫熙的文化程度不满意,可之前对皇甫熙一叠声赞美的是自己,现在反而抹不开脸取消皇甫熙伴读的职位,张口结舌的坐在堂上憋住了声音。
皇甫斌已经把里子面子都送给燕王了,一时间也再找不到什么话说,气氛不由得僵硬起来。
世间无法原谅的罪责莫过于愚蠢。
皇甫熙虽然不是聪慧过人的天纵英才,可又不是家里没米下锅急着救命粮,他也不想天天跟燕王这么蠢的人打交道,故而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神色紧张的抓着父亲衣袖说:“作伴读是不是每日都要早起?爹爹,熙儿早晨起不来!”
打瞌睡有人递枕头真是太好了!
皇甫斌立刻抬起头对燕王露出歉意的笑容,接口道:“大王慈悲,您也看见熙这般娇弱,哪堪大任,便免了伴读的差使,让他松松快快的长大吧。”
至此,燕王终于被满足了吹捧的心理,终于笑容满面的说:“太仓令真是宠爱孩子,既然你开口,那孤也不为难孩子了此事作罢。孤回去了,不打扰你。”
“大王慢走,臣送您。”皇甫斌松了一口气,满面欢笑的将这尊大佛送走。
等他转头回来发现儿子又窝回房中拥被沉眠,挥手让屋内服侍的婢子都离开,自己坐在床头轻柔的摩挲着儿子的发丝,为他掖好被角,忍不住叹气道:“能推掉这份职务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燕王性情如此驽钝,耳根子又软,到达封地被当豪门一哄定会生事,只盼五年后陛下还记得当日承诺,不会让我在燕地蹉跎到死!”
皇甫斌自言自语着,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看我都说什么呢?自东秦再统华夏之后,藩王都不老实。燕王这般愚蠢,根本闹不起来,纵然回不来京城,也能少些麻烦,比跟着野心勃勃的韩王走好多啦。”
叨念完这些,皇甫斌再叹一声,抬脚离去。
孙乳娘带着几名婢子轻手轻脚的回到房中,婢子们悄声收拾起将要带走的物件,孙乳娘魂不守舍的坐在床头的小札上做着针线,过了好半晌,她下定决心似的将绣活放在一边起身往小夏氏所在的屋子去了。
原本一声不吭的婢子们见孙乳娘走了,立刻压低了声音撇嘴道:“我听说孙乳娘的儿子重病,太太出两吊钱给治好了,还让孙氏对少爷‘尽心’就没安好心,你们看——孙氏这不开始往太太房子跑得勤了?”
“我看孙氏根本就不想随少爷去燕地吧。”
“太太不得老爷喜欢,年轻漂亮有什么用,老爷带着少爷去了燕地,没个三五年根本回不来,就算三五年之后回来了,太太也蹉跎的人老珠黄了。前面太太在的时候待孙乳娘不薄,孙乳娘这么巴巴的凑到新太太面前图个什么!”
“哎,你这就不懂了。老太太精力不济,等老爷走了,日后家中还不是太太做主,就算老爷回来了,难道一个大男人还能管内院账册么,只怕家里日后要变天了。”
“嘘,咱们出去说吧,在屋里说话,我这里突突的跳,怕得紧。”婢子们说着鱼贯而出。
皇甫熙睁开眼睛看着帐子顶绣着的花纹,心里反而轻松许多——燕地指的应该是北方,那里天高云阔、无拘无束,不管怎么看都比留在越来越乌烟瘴气的家里好得多。
不是皇甫熙阴暗,而是小夏氏不得父亲喜欢,腰杆不够硬,只能摆出凶狠的姿态争夺家中的人事管理权。
如果他们父子不离开京城暂避锋芒,以父亲的脾气必然要和小夏氏纷争不断,如果把小夏氏逼得没有活路,她为了好好生活下去也会转头对付自己——只要府中继承人不再了,在这个无嫡子便要取消爵位的年代,父亲再讨厌小夏氏,找不到害人证据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捏着鼻子玩命的跟小夏氏生孩子了——这与小夏氏本性无关,而是情势所逼。
嫡子这块保命符随时可能变成催命符,还是暂时离开得很。
不过……
皇甫熙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香甜软糯的气味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没多一会,一个婢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房内,将一叠犹带热气的糕点摆上桌。
╰(*°▽°*)╯虽然晚了几天才把红豆糕送来,可香味这么浓郁,绝对加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