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了谁,所谓遗传血脉,荟萃的明珠即使埋在沙漠里也会发光,一个人身上高贵的血统不会改变。
奶奶已经泣不成声,昏迷了整整一周的老人双眼深深凹陷了下去,懂的人都知道她一只脚已经踏往了那极乐世界,还有一只脚之所以迷恋这尘世,那是因为她放不下啊。
奶奶看向周亨,缓缓向周亨伸出了手,“兜兜她爸…”
周亨上前,在奶奶身边蹲下身。
奶奶握住周亨的手,将他的手叠加在岳婉清手上,这一家三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兜兜她爸,婉清就是…我们的女儿兜兜啊…”
周亨看向岳婉清,他的眼眶已经湿润。
怎么敢想,怎么敢认?
他眼里的岳婉清是什么样?
那时红酒大赛,从宁卿嘴里得知她的奇思妙想,他对她充满好奇;后来在医院,她举止温婉柔雅,照顾奶奶尽心尽力…
她有宁卿这样的女儿,有陆少铭这样的女婿,还有了小瑾文…她的人生很完美啊。
没有他,她的人生也可以过得这么完美,这叫他这个做爸爸的,40年来没付出过一分父爱的人,如何能不忏愧,如何能不近情而情怯?
周达远开口了,“爷爷,我拿…伯母的头发跟你做了DNA,伯母确实是你的女儿,这是伯母小时候的照片。”
周达远将一张照片递了过去,是岳婉清8岁时候拍的。
周亨看着照片里那张笑脸,跟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了周家的华丽衣裳,她笑的依旧这般灿烂。
周亨抬头,看向岳婉清,他伸出手,才发现手在颤抖,眼里有泪水在落下,“婉清…兜兜…好孩子…”
岳婉清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努力勾出微笑,边哭边笑,“我还记得…我7岁那年,你抱着我问,隔壁家的鼎华哥哥怎么样,我笑了说,爸,你怎么将我配给那么老的哥哥,他大我12岁,怎么能要?还有,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经发现隔壁家的哥哥在我8岁那年就喜欢翻墙趴在一个舞蹈教室里偷偷看女孩子跳舞,他长大了一定会很色。”
她都想起来了,40年前遥远的记忆,都随着那声“兜兜”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往事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所有被宠爱的快乐童年。
原来她曾经有那么一个爱她疼她的爸爸妈妈。
只是后来,在颠簸的人海里,在变幻的尘世里,她将他们都忘了。
周亨点头,那滚烫的泪水在他一张苍老的面庞上肆意纵流,“是我的兜兜,7岁那年那番话,是我们父女俩的秘密,除了你我,没人知道。”
那时他动了心思,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婚配给陆鼎华的。
一边的陆鼎华在心里点头,真的是兜兜回来了,那时他20岁,对宋雅静一见钟情,他翻去舞蹈教室看她跳舞的事情无意被兜兜看见过,当时他要威胁她,不许她说出去,但她扭头就跑了。
当时他一直没明白她为什么跑,现在知道了,她应该从那时起就认为他是一个很色的牛氓吧。
她怕了。
陆鼎华看了看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少铭和宁卿,也许这一切,都是缘分吧。
岳婉清擦干泪水,她看向奶奶,开口叫了一声,“妈…”她又看向周亨,叫了一声,“爸!”
“好…兜兜…我们的好女儿。”周亨和奶奶将岳婉清抱住。
宁卿看自家妈妈和外公外婆哭成一团,她抽出纸巾,递了过去,“妈,别哭了,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就不要惹奶奶掉眼泪了,今天是个团圆的好日子,我们都该笑啊。”
岳婉清接过纸巾,她帮奶奶擦泪,“是的,卿卿说的对,爸妈,我们都不要哭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会孝敬你们的,一切都不晚。”
奶奶止了泪,“兜兜,不是不晚,而是太晚了,我们分开40年,浪费了多少光阴和天伦之乐,当初是谁害你走散的,今天你说出来,我们就此做个了结!”
周亨一惊,迅速开口问道,“兜兜,难道8岁那年你走丢是人为的?究竟是谁在害你?”
岳婉清缓缓站起身,她拔开脚步,走到周道面前,“40年前,你刚进我家时衣服破破烂烂,是我爸将你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我是真心对你好,把你当做我弟弟,但是那天放学,我刚想回家,你却跑来告诉我,我爸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里了,我心急,没有等到私家车,转身就跑了。刚跑到转弯的地方,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抱上了一辆面包车。是你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