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祖先、曾经草原上不落的雄鹰,不也是杀父自立?”
萧驮寺哼了一声,将手中大弧刀狠狠一顿,锋锐的弧形刀锋毫无阻碍地切入脚下青石之中。
“贺兰长春错不在杀父,而是错在他太过愚蠢,竟然让人在万军之中抢走了即将到手的猎物,大愿魔神无法真正圆满!若非如此,老子又何须在金城关下弄险,配合他一起演戏,骗来贺兰楚雄和几位金刀领主的气运作资粮?长者们传唱的史诗里,有哪一个贪狼魔神会如此不堪?”
他说着,皱眉看向金狼斥候:“贺兰楚雄怎么还没断气?二元老的人还在寸步不离地守护他?”
那斥候连忙答道:“是的,似乎大元老还在大汗与南原新王之间犹豫不决。您知道的,即便是二元老和三元老,也无法违逆大元老的意志。在此之前,包括伯颜大巫在内,萨满教的巫者都不被允许靠近王帐周遭十里之内。”
闻言,萧驮寺顿时沉默下来。
作为祖地圣山苦修士中的佼佼者、元老意志最重要的代行者之一、王帐金狼军的大统领,他有资格对贺兰楚雄这个有些软弱的贺兰汗心生不满,甚至转而公开支持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比如……贺兰长春。
狄人,从来只敬畏和服从强者!
大元老就是无可辩驳的最强者,是以在所有贺兰氏族人心中,大元老有着无上的威权,哪怕在漫长的岁月之后,已经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的名字。
天空之下,云层之上。
大元老就是大元老。
萧驮寺心如明镜,此次大元老亲自下令,名义上是让他静修思过,实则是剥夺了他的兵权。说到底,同样是因为他太过愚蠢,竟然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周校尉击败,大旗被斩断、贺兰楚雄也在重重护卫之下被人重伤。
这是极严重的失职,更是难以洗刷的耻辱!
最可笑的是,贺兰楚雄竟然伤而不死!
这让大元老对三元老的萨满教一系、连同他萧驮寺的能力,都产生了怀疑。
现在,恐怕贺兰原上所有耳朵还在的人都知道了,大元老对贺兰楚雄和贺兰长春两人都不甚满意,是以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而这种犹豫不决,对作为挑战者的贺兰长春是极为不利的。
长久以来,对贺兰汗位的争夺可以见血,但不能多到让整个贺兰部因此虚弱,可以出现僵持,但不能让汗位空悬太久。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挑战者的力量和智慧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对这样的蠢货,大元老可从来不会手软!
念及于此,萧驮寺很是恼恨,恼恨贺兰长春不够果决。
他愤愤地想道:“贺兰长春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妄想依靠拉拢盟友取得汗位?难道他不知道,黑狄就是因为在弱小时成为了周人的盟友,才得以强壮到可以反过来劫掠周人吗?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盟友,那只是在培养未来的敌人,还会让自己变得软弱!”
“他为什么不带着那个叫忽术赤的奴隶万夫长,还有那些凶悍的爪牙部武士,去将贺兰楚雄彻底杀死?”
“嗯?为什么不?”
“首先,我需要找个充足的理由下山。”
萧驮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忽地开口问道:“打探清楚那个周人黑衣校尉的底细了吗?”
“打探到了,黑鸦校尉刘屠狗,原本在幽州朔方边军中任职,金城一战之后,黑鸦卫全卫人马被征召入京,隶属诏狱麾下。”
萧驮寺点点头,吩咐道:“你去云层之上禀告一声,就说苦修士萧驮寺请求下山!同时,替我知会大周边军,就说原金狼军大统领萧驮寺已卸去军职,仅以贺兰山行走的身份前往大周京师,让他们放行!”
他说罢,丝毫不顾及心腹斥候脸上的错愕神色,倒拖着刀,缓步向山下走去。
“若是大元老和周人问起,就说萧驮寺此行,只为报仇……雪耻!”
语声渐远,笑声又起,飘荡于山间。
当夜,漫天风雪之中,贺兰汗贺兰楚雄暴毙于王帐之内,王帐护卫尽数殉主而死。
当夜,有贺兰山苦修士一人,顶风冒雪,拖刀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