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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问道:“侯爷不愿越俎代庖,但周天佛门之事总能说说吧?比如伽蓝寺莲花峰,又比如大悲丛林?”
吴碍点点头,向宫中走去,刘屠狗迈步跟上。
“周天佛门名为一门,实则源流众多,而今最盛者,当属南方伽蓝寺白莲一脉。伽蓝寺号称周天丛林神异第一,乃是伽蓝菩萨的道场,又尊西宙殊胜佛土广法世尊自来佛为佛主。莲花峰首座妙珠和尚乃是神通大宗师,座下僧众以妙、法、玄、通四字排辈,其中妙法两辈方可称莲花僧,又设玄通下院,安置玄通两辈外门弟子。是以法十二年岁不大,辈分倒是奇高的。”
“至于大悲丛林,乃周天佛门黑莲隐脉,于大悲寺舍身崖三圣殿供奉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一切诸佛。殿中僧侣排辈么,无、上、智、慧,同样是四辈,与莲花寺相对。其中能以大悲僧名号行世者,不拘辈分,每世至多只得一人,称为佛前护法,本座入世前,便是现在佛主座前护法。佛门气运所限,建寺至今尚未出现三世护法大悲僧俱全的胜景。”
“余者宗派,至多一二宗师僧侣坐镇,皆不足论。”
刘屠狗来了兴致,开口问道:“哦?那依着侯爷所言,俺是妙字辈呢,还是无字辈呢?”
吴碍听了微微一笑,却是摇头道:“辈分相同,然而既非妙,也非无,你这一脉……”
他忽地住口不言,刘屠狗暗叹一声,虽然心急,却也清楚,一来吴碍必定不会吐露实情,二来老狐狸自称禅门,且只拜自己,与这黑莲白莲两脉并非一个路数,然而他出山以来,竟从未听说何处有禅宗的丛林庙宇,根本无迹可寻,更别提野狐一脉只他师徒两个,世人皆不得闻了。
吴碍步行,刘屠狗与窦红莲也就不好意思跨上坐骑,一左一右地走在后面。
阿嵬和芈野子则跟在各自主人身后,两个妖物隔得远远的,似乎也是相看两厌。
禁军中的都统是四品武将,两位新任的诏狱南北衙都统比照此例,倒是有资格参与大朝会,然而诏狱的地位历来微妙,行的又多是隐秘之事,是以历代镇狱侯都是不上朝的,连带着座下属官也是如此行事。
吴碍没有往举行大朝会的正殿方向走,往南绕过两重殿宇就折向东南。
三人两妖走了许久,在进入一个僻静的小院落,经过院中唯一一栋再普通不过、门窗紧闭的小楼时,吴碍停下脚步,与正在楼阁门前洒扫的一个老太监互相点头致意,随即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这是处重地,你俩今后通过时不可造次。”
刘屠狗立刻留心,心知此处偏僻,又看似无甚要紧,然而吴碍怕是专程来此巡查一番的,不由得朝老太监多看了几眼。
那老太监生了一张皱巴巴的苦瓜脸,穿着更与才进宫的无品级小太监相同,显见得混得极不如意,亦看不出有修为在身。
恰在此时,只听楼阁旁的院墙外,有“轧轧”的鹅叫声传来,还夹杂有翅膀扇动以及人奔跑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老太监的脸似乎更苦了。
他将手中的扫帚轻轻靠在楼阁紧闭的门上,身子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吴碍等人来时相反的方向,那一侧的院墙上同样开了一个圆拱门,与楼阁所在院落相通,过不多时,就见一只大白鹅气势汹汹地从拱门处冲了进来。
大白鹅的额头上鹅毛倒伏,似是被什么东西敲出了一个红印子,身后追着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太监。
小太监右手里挥舞着一个短棒,看样子是个擀面杖,跑得气喘吁吁,神情也是有些气急败坏。
他闷头追进院里,冲了几步才惊觉院里有人,待看清吴碍的蟒袍,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刷得雪白一片,待他看清所处何地,更是脸色大变,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完全失了方寸。
就连那只大白鹅,似乎也感知到某种危险,不跑也不叫,呆呆地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老太监轻轻叹息一声,迈步缓缓朝小太监走去。
小太监这时已看清了老太监的样貌,登时吓得魂不附体,似乎那张苦瓜脸比吴碍的蟒袍还要可怕,
他将擀面杖一扔,扑通一声跪下,狠很咬着牙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像是疯了一般,砰砰砰地磕起了响头。
就在众人目光都投注在小太监身上时,忽然有一人开腔道:“小太监,你这是要抓鹅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