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负责引路的中年馆驿吏捧了一个包袱进来,低眉顺眼送到刘屠狗身前。
此人始终就在左近,然而气机隐晦,方才竟没有引起后续赶来的黑鸦们太多注意。
杨雄戟扭头看了一眼,见二哥头,便将戟身向地上一戳,劈手夺过包袱后一把扯开,露出几面叠放整齐的旗帜。
他取出一面,单手一甩,抖开了宽阔的旗面,所有人的目光随之望去。
这面旗呈倒三角形,饰以锯齿状的黑边儿,赤红色的旗面宛如血海,其上立了一只展开双翅的黑鸦,一对鲜红眼珠是以火玉镶嵌而成,格外传神。
整面旗毫无朝廷军伍应有的堂皇威严之意,反而满是阴鸷酷烈的煞气,常人看了只怕心中会颇不舒服,偏偏在场黑鸦们脸上都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神情。
窦红莲更是看得连连头,得意道:“血海展翼、大掠天下,这面卫旗可还使得?”
刘屠狗看了两眼,也觉满意,虽然送这旗的人并无什么好心思,倒也不必因人废事,当下头道:“多谢窦姑娘了。”
窦红莲见刘屠狗言语中殊无恭敬,既不称“少主”,也不称“都统”,眸子中便多了些冷意,她也不发作,仍是笑道:“喜欢就好……”
她抬手扔给刘屠狗半枚虎符,又指了指中年吏:“黑鸦卫在城外的营盘已然修缮妥当,你等随他去便是,该你当值时可凭此符领一旗百骑入城,再多便要论罪了,京师不比北地军镇,勿要造次。”
窦红莲罢向后一跃,跨坐在芈野子背上:“对了,如今师父不在京中,你大可先四处逛逛,过些日子自会有诏命召见。”
她自顾自着,很有些颐指气使、旁若无人的意思。
待她完,鬼面金眼狰便缓缓迈步,径自驮着少女离去,留下一众黑鸦面面相觑。
杨雄戟再次抖了抖手中的血海黑鸦旗,波动的旗面上黑鸦越发栩栩如生,他又扭头瞥了眼默不作声的二哥,当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莫名其妙,这是哪门子的路数?”
刘屠狗笑了笑:“管她什么路数,这旗子不错,拿来用便是,”
他朝正一脸幽怨苦闷的谭恕招招手:“没虎可牵,今后便扛旗吧。这活儿可不轻省,历来非猛将不可担此重任,还要强过你之前求而不得的百骑长位置,愿不愿意干?”
谭恕脸上阴云立刻消散一空,一个跨步就跃到近前,接过杨雄戟手中的旗子和包袱,胡乱装好背在背上,又弯腰抱住赤虎尸身。
“起!”
由牵虎奴升任扛旗校的谭恕一声低吼,竟将赤虎庞大沉重的僵硬尸身扛在了肩上:“多谢二爷!这赤虎一身是宝,丢了怪可惜……”
他这是在立威,一身的铜皮铁骨,又有如此令人侧目的神力,被指派扛旗自然是无人不服了。
刘屠狗也不破谭恕的这儿心思,世事如此,无论是诏狱少主还是扛旗校,抑或是他这个黑鸦校尉,又有何人能够免俗?
“既到了京师,岂有不进城瞧瞧的道理。你们且去营中安顿,我去去便来。”
杨雄戟一愣:“二哥,你现下不能跟人动手,还是带些护卫吧?”
刘屠狗摇摇头,抬手指指自己的嘴巴:“二哥我牙口尚可,即便不能动手,宗师以下皆不足虑,若是神通,你们跟着又有什么用?”
他没了坐骑,干脆安步当车,抬腿慢悠悠顺着窦红莲的去路走去。
“尔等谨守营寨,非奉我命,不得妄动,违命者斩!若是窦红莲到营滋事,给二爷我打出去!”
杨雄戟哈哈大笑,单膝跪下,拱手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桀骜笑声四起,甲声铿锵之中,一众黑鸦凛然下拜:“谨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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