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狗登上一座丘,望着南方浓重的雨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口鼻中尽是温润清新的水汽味道。
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北方,仍是晴空万里,顿觉有趣儿。
这晴雨恰恰以他脚下及身侧几座山丘为界,有无数条金色的光线从有些稀疏的雨云的缝隙中漏下,丝丝缕缕垂落在草木山石上,有种奇异的美感。
黑鸦们都在山丘下休息,只药童和牵虎奴跟在刘屠狗身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境界虽低、天赋器局却堪称惊艳的两个孩子,笑道:“弃疾,眼下你正是夯实根基的时候,这天地间阴阳转化、气机牵引的玄妙,可要细细体会。我曾到过被甘州鹿氏占据的那座号称负阴而抱阳青屏山,比起那里,眼前这景象虽远远不及,倒也有些许意蕴在其中。”
药童呼吸悠长,一线飘渺淡远几近于无的精纯灵气自苍穹垂落,径直没入他的眉心。
他闻言只是淡然地嗯了一声,随即丝毫不领情地应道:“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景象在草原上见得多了,二爷和俞大家谈练气士那次就是,这里不过是多了几座山,使得天地间灵气的运转有些差异罢了,能有多少玄妙?”
几句话得颇有些老气横秋,尤其没给二爷半分面子。
刘屠狗哈哈一笑,倒是不以为忤:“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当日我对海东帮那个俞娘儿,若真能明晓阴阳造化,以天地为画布肆意挥洒,令众生皆知我心意,该是何等的神通?谭恕,你是不是?”
身材瘦削且皮肤焦黄的牵虎奴原本蹲在地上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这时回过神来,嘿嘿一笑:“二爷这番话,倒是颇合上古练气士吞吐云霞的要旨,不过呢,可别想着套我的话,我只知道自己师父是谁,且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甚至不知其名的师叔,除此之外其他门中事一概不知。海东帮公孙龙得了练气士传承的传闻我听过,但彼此并不相识,即便传闻是真,我与他也没有半儿瓜葛。”
刘屠狗咧嘴一笑,摆摆手道:“我不过是对练气士有些好奇罢了,黑鸦卫里这些人哪个心里没儿隐秘,二爷跟海东帮有些过节是不假,但还没这么心眼,即便你与公孙龙有什么瓜葛也不打紧……咦?”
刘屠狗忽地轻咦一声,紧接着探手一抓,怪异的举动引得药童和牵虎奴一起抬头望来。
就见二爷摊开手,一枚描金彩绘的凤尾锥凭空悬浮在他的手掌上方,如一条游鱼般挣扎扭动着,却始终无法挣脱无形的束缚。
刘屠狗盯着凤尾锥看了半晌,脑海中灵光一闪,再次举目四望:“那娘儿只她家在京北万柳庄,却没提及详址,莫不是就在附近?”
正想着,前方一座不起眼的山丘忽然喷吐出一大片淡青色的烟雾,瞬间逼开了漫天雨云,将那片天地晕染得一片青绿。
紧接着一个火红的身影自淡青色的烟雾中升腾而起,细看时,那竟是一只如火焰燃烧般绚烂的赤红色大鸟,雀头鹰身、雁翅凤尾,脖颈处长了一圈儿洁白的绒毛,翅尖赤中泛金,丈许长的尾羽鲜红如血,形容古怪之余又透着威武堂皇之气。
如此异象,立刻惊动了在山下休憩的黑鸦。
众人纷纷起身,提弩按刀,杨雄戟跨上牛背,扬起大戟弹压全卫,百夫长各安其位,任西畴与白函谷则立刻朝着刘屠狗所在的丘纵跃而上。
那只大鸟甫一升空,稍稍停顿便将修长的双翅扇了两扇,一眨眼已飞临刘屠狗三人身前的半空。
鸟背上坐着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柳眉星眼,很是娇俏,十足的美人胚子。
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凤尾锥,瞧也不瞧刘二爷一眼。
谭恕嘿了一声:“有些像上古瑞鸟丹雀,却又不是,但肯定是凤凰之属,只有大练气士才有资格乘骑,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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