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少了拿不来吧?还有大车小车的得多少哪?今儿又用了2万2……”
李母张丽华忽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厥过去了。
李璟下的跳起来,接住昏过去的老娘,深深自责:早干嘛不交代清楚,让家里人误会到今天啊?
老娘晕了,老爹直接傻了!
*
“就是说,”李爷吧嗒口烟丝,脸上深情放松了些,“咱妞妞卖花赚大钱了?”
客厅沙发上,家里父母老人坐一边“审案”,李璟坐对面“录口供”,秦时月佐证。
小狐仙容华无视李太奶召唤,黏在李妞妞左近,被狠狠的打飞无数次。
“是。”李璟扫了眼抽闷烟的老爹,没说具体数目,“上京花了些,回来包山买地买房的,手头还有百来万。打算在村里搞绿色有机大农业……”
“你这丫头!”
李父心情多复杂啊,一边恨不得抽死自个儿,一边看女婿的目光不太善良了,“小秦你怎……唉!”
他还以为两个600多万,都是女婿的。万一找不回来,等女婿入了门,作为老丈人,他好好给女婿撑腰也就是了。
结果!全是他家闺女的血汗钱!
谁信她卖了几棵草弄来几百万呐?村里深山到处长的野草卖大钱?唬谁?姑娘年纪小小怎么弄来的钱?别是来历不明的。
“唉!”偏偏,还教他蠢的“弄丢”了。
跟他同想法的李母直接问出来了:“几根破草300万?妞啊,你不会……”
李母飙泪了,“这2天电视上说卖肾啥的?妞你……呜呜……”
李璟捂脸,深埋双膝。
就说么!家里信她赚大钱?26年靠家里养的娇女,猛地有天跟你说她赚了家里人一辈子赚不来的钱谁信呢?
秦时月对她深表同情,庆幸的时候有点儿羡慕:也就是亲爹娘,才关心钱何处来吧。
“嗯哼!”半天没说话的老太爷捋着大把的白胡子,问秦时月:“妞妞真是卖兰草来的钱?”
秦时月立刻点头如捣蒜:“是。姐……锦跟我碰到几株快死的兰苗,她救活了,在我园子救活的。转头我开花店的老板朋友稀罕,买走了。”
李太爷双眼放光了,“妞妞,太爷信你。鸟雀安知鸿鹄之事?你爹娘没眼光,咱不理他们。”
转脸严厉训斥李父李母:“你俩年纪不小了,每天白吃白喝了?就算没眼力价,自个身体自家不清楚?”
“孙媳妇你每天不照镜子?没见气色鲜灵的?院里菜园子抓虫去,凡事过过脑子!自个儿闺女啥人品,信不过?”
“还有村里镇上的混小子,凭啥见天儿的往家跑,专找宗姑姑、姑奶奶啊?啧,没脑子。”
李父李母对视,寻思半晌,渐渐面露惭色:被闺女吓住了,太担心。连闺女这次回来造下的“不凡事”都忽略了。
李爷打了圆场,“关心则乱。爹别气了,妞妞也别委屈。钱来得容易去得就快,花了咱再赚。就是你听爷的话,几千都用不着。”
“鼠目寸光!”李太爷吹胡子瞪儿子:“年龄活到狗身上了。还没妞妞精!”
李璟边安慰她娘,边扬起唇角:家里最懂人情世故的,还得是人老成精的太爷啊!
李太爷啧啧着扫了圈儿,“妞妞给咱家、给她自个收买人心呐!”
“……”收买人心?汗!好难听啊太爷。
最后,100岁的李太爷拍板:“以后妞妞做事你们别挡,能帮就帮,帮不了别添乱。妞妞,”老爷子转向曾孙女,“你把咱村买下来,太爷也不说半个不。放手去干,太爷给你坐镇撑腰。”
同一时刻,继“镇上派出所所长是宗姑娘的朋友”,“宗姑娘制服恶霸”后。李唐村镇各处,关于她雇人帮农给了大工钱的消息,又不胫而走。
有人夸她仁义,有人笑她钱多烧的,有人不屑她花用入赘女婿的嫁妆钱,亦有人嫉妒的发狂等着她摔跟斗看笑话……
*
晚上10点多,镇上炮楼,睡不着的秦时月凑上来跟李璟讨论“修炼”的问题。聊着聊着,话题歪了。
“璟璟,”秦时月随意揽住李妞肩膀,说话带着笑:“祖上真有男人入赘还带嫁妆的?”
朝他腰窝软肉上一掐,李璟想想也笑了。
“真的。我太爷的爹就是招赘的。大地主的小儿子,当时嫁进来带了64抬满满当当的嫁妆。”
“古玩黄金大银元、老家具摆设无数,田地铺子。嗯,现在秀安市老街半数的铺子,当年全是我太太爷的嫁妆。我先前买的那几家也是。”
“这大笔钱财,把穷得叮当响的我太太奶家一下子撑起来了。村里最近一次翻修老观、祠堂的钱,全是太太爷这个上门女婿掏的。”
“所以我太爷中年以前是太太爷养着的,中年以后是我爷养着的,满腹书生气,没吃过苦。”
又跑题!秦时月给天上半个月亮丢个白眼,“行吧,那等我嫁进来,也给你李家带来更多嫁妆!比咱太太爷带的还多。”
李璟嘴角抽抽,眼角瞄到死赖在身边,赶不走,目的不明的容华一尾,黑眼突然缀满亮光。
“理当如是。村里基础设施算你1份嫁妆,嫁过来时,嫁妆要翻倍哦~宗女婿大人?”
秦时月接招,语气颇不正经。
“太太爷肯定爱惨了咱太太奶,才不惜身家的倒贴。璟璟,你想办法让我爱惨你,翻倍算毛线啊?咱全副身家、未来潜力,全贡献给你和李族了。”
“噗哧!”
李璟闻言,哈哈哈笑不停,‘这家伙,玩上瘾了。’
“入赘女婿相当于媳妇哦?将来孩子跟我姓入我族谱的。死了也埋进我李族祖坟。”
秦时月半真半假,“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入你家正好。至于孩子,你下面一辈是友字吧?李友秦,有情有义,蛮好。”
与月月调笑的间隙,大妞偷偷打量小狐狸崽,‘居然没反应?’梗了下,说不上为什么,突然不舒服了。
‘果然,死变态是大骗子。上辈子说的爱啊求婚什么的,全是假的。’
李璟有些灰心。
最近她使出各种招数驱赶“容一尾”,都没赶走。还以为他不走,总粘着自己是为了……
“嗬!”
想什么呢李璟,你也太作了。不想法子坚决赶走他的尾巴,反而留在身边,是期待再续前缘?
垂下眼皮,李璟突然一阵说不清的烦躁,周身散发冻死人的疏离和冷淡,更有自暴自弃的绝望。
她,瞧不上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自己。
上辈子生死不能的苦难,被容华几次无意义的“异样”,轻易冲淡了?甚至开始期待……
够了!重来一世,情爱之类决不是今生的渴求。
还是赶走吧。
在她下了决定的瞬间,暗暗筹谋弄死秦公猴的容华,后背绒毛乍起,敏锐的预感到什么……
*
是夜子时,李璟背着大号双肩包悄悄出了院门。容华的小萌物耳尖弹拨几下,蹬起小腿儿跟上去。
自她识破后,蹭颈窝,坐肩膀,时而亲亲抱抱之类的亲密好事,全成一场黄粱梦。
她今晚情绪不对,必须随身保护。弄死公猴秦时月的事,跟保护她比起来微不足道。
夜深了,古老的小镇陷入黑甜梦乡。残月缀在黑蓝的夜空,与迢迢星河遥相呼应,照亮李璟攀山的小径。
青白月光笼罩的竹林没了白日的青翠舒畅,只剩下隐隐绰绰的浓绿暗影。团团竹梢随风而动,发出清晰的沙沙声,平添几许幽深的惧意,好似林里藏着择人而噬的精怪。
女汉李璟却全然不惧。
机甲附体,她的速度体能早就今非昔比。脚程是常人几十倍,胆量更比久远的过去大了几百倍。
顿步仰头,辨识了潜龙山的方向,她理了理双肩包的背带,似不经意低头,某个“银点”在她登山靴旁亮得很明显。
穿过竹林,绕过太极山西坡,翻过宁和峰,淌过老观河。1小时过去,李璟站在了潜龙山脚。
她舒口气颠颠背包肩带,凭着强大的夜视和8级体能,顶着深夜凉风继续前往目的地——
潜龙山最高的紫气东来峰,李唐1村1镇的高点,老观旁边至高的所在。
海拔越高风越大,夜晚2700多米的峰顶,风力至少4级。奇异的是李璟周边10米无风,只有一层浅红的罩子,源自容华一尾的能量罩。
为防山下不睡觉的夜猫子发现异常,她挪了2块巨石挡住朝向村落的2面。就地刨个坑垒上圈石头,架上捡来的柴禾。
从包里1坛坛往外掏酒坛子,捞过坛抱在怀里拍开封泥,霎那弥漫在能量罩里的酒香,不用喝已是醉了。
她啜了小口,瞬间割喉似的酒液顺着食道往胃里烧,逼出满身汗液,轻道:“爽!不愧是阿太酿的清烧,62°酒精?”
眼角余光中,昏暗月光中的小萌物发亮的小鼻尖抽抽,露出感同身受的“惬意”。
这动作引得李璟垂下眸子,心头一片暗黑。手起酒落,浸湿了柴禾。给了个火星子,冲天的火光豁然而起,燃烧得分外艳丽。
她无暇欣赏,只把杏黑的眼投向小狐狸。小萌狐泰然自若的后腿端坐,舔了舔肉爪,对剧烈的火光视而不见。
李璟转开脸,抱着坛子猛灌了口62度的“酒精”。她心头说不上具体滋味,沮丧有之,气愤有之,后悔有之……甚至有点儿哭笑不得,唯独没有恐惧。
经过容华几次三番的插科打诨,以及对空间的信任,这辈子的李大妞一点儿都不惧怕他了。
又灌了几口酒,清透的琥珀酒液顺着下巴美好的弧线滴落,缀在下巴尖上映红了鲜艳的火光,清丽的脸蛋添几许绢狂。
黑豆眼晶晶亮,两簇小火苗在其间烧得正旺,容华很生气:‘璟儿你怎可狂饮如斯烈酒?有不痛快说出来吧。’
李璟果然说出来了。
她长臂一指山峰左边矮几分的大山,声音低哑:“內是松柏山,李族的坟山。奇怪我敢为何半夜爬山望坟嗯?”
洒脱的灌口酒,火光映照中她半边脸蛋忽明忽暗的红,毫不在意吐露个答案:“练出来的。”
容华探向她怀中酒坛的爪子顿了,便听她低低道来。
“有天早上,柳艺莲哭得伤心,找我。我想挽上她手臂安慰,她却莫名奇妙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捂着小肚子撕心裂肺的指责我,为何推她,为何害她肚里的孩子。骂我不愿为公子孕育子嗣,也不肯让别人有孩儿?”
自嘲的勾起嘴角,灌了口酒,视线投入远方黑黢黢的层峦。
“我心慌意乱,又笨嘴拙舌的胡说了一顿。明白她是故意碰瓷的时候,已被容华丢进‘尸山’。”
“他笑的无害甜蜜如糖稀,指着刚被片尽浑身皮肉,只剩头颅和骨架泡在血水中的尸架子对我说……”
李璟像在讲别人的恐怖故事,迷离的脸上不见多余情绪,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九成复原了当时的境况。
“蠢人~今日起你便跟他做伴,何时想通何时再出来。哼~”
被火光照红皮毛的容华晃了几晃,黑豆眼里布满“不信”!以及深深的内疚,内疚的恨不能弄死前生的“容华”。
山顶风大,吹跑了云彩,吹亮了残月。默默灌酒的李璟,似遗忘了其他存在。
喃喃:“当时的我能想通什么呢?对着恐怖的尸山血骨,27岁还涉世不深的蠢妞样,除了哭喊冤枉什么也想不通。”
“便在尸山里跟极刑而死的尸骨们做了7天伴。第7日存了死志,跟腐朽的骨架子一块儿升天算了,黄泉路上有个搭伙的不孤单。”
“再醒来时,躺在华贵的千年紫檀大床上,温暖馨香独一无二的青草怀抱里。绝色少年抱着我呜呜哭泣,眼泪一串串诉说他的过错悔恨。”李璟不灌酒了,悠然呡了口“琼浆玉液”。
“我却对他的惺惺作态恶心到极点!吐了他一身,从此不怕黑不怕尸,更不怕死。”
暗夜里,火光映照的琉璃珠般的眸子波光盈盈,对上小狐狸的黑豆眼,笑了。“甚至觉得,与其活在他身边被恶心被磋磨,不如死了痛快。”
“无奈上辈子顾忌太多,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受尽了各种欺凌。直到……”
“被他用几十吨重的压路机碾死,筋断骨裂,带着不足2个月的他的种,一块儿死了。”
空空的酒坛子丢下山崖,李璟再拍开1坛,豪饮几口。
“死前不久,他在*后抱着说爱我,说等他回来要以天下最尊贵的婚仪娶我入门。”
“我傻不拉唧的信了,搂紧他送的‘小东西’想着,他虽残暴冷酷,时而变态精神分裂,磋磨我10年不罢手。”
“但既有了他的孩子,还能离了他么?结就结吧,甚而忘了我嫁不得,得娶。”
“隔天大早,他却搂着柳艺莲到我面前,夺走送我的礼物,讥讽我好多年前便不干净了,被太多男人睡过。合该做路石被千万人踩踏,把我,碾死了。”
碾死了3个字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她而是名为“李璟”的旁人,“可他不想想,我怎被其他男人睡的?”
打定主意平铺直叙,到底意难平,饮酒壮胆更压住暴走的情绪。
“27岁生日当天,他借着给我庆生的时机小意温存,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骗走我的初夜。”
“本以为从不让人近身的他肯要,心里必有个小角落属于我,不爱至少不会再欺我?”
“没想到第2日便被他丢给手下顾琦处置。足足3日被他手下轮番强暴!我羞愤要死,被他们以家人友人性命威胁。直到容华后悔了,把我捞回去。”
长呵口气,李璟咕嘟咕嘟灌完第2坛酒,再拍开1坛,幽幽然魂游天外。
“上天怜我,允我重生。若你是我,新生的一世又被前生的噩梦制造者缠上了会怎么做?”
6斤“酒精”下肚,李璟也到极限了,神智模糊理智飞走。
“当真以为他无所不能了?真以为容东洲是个人物谁也奈何不了?呵呵!不过是小小1维星球的监护者,还得跟另7个共享尊荣。”
“被遗弃的泛人类,要变成人形才能继续修炼的臊狐狸精,凭啥不把蓝星土生土长的真正人类放在眼里?泼猴野猿蝼蚁?他是个啥东西?长了9根尾巴的变态!”
“谁给他的权利禁锢我折磨我10年?就因我被柳艺莲陷害,摔碎了一堆几块钱的玻璃?他凭甚让我对他言听计从?”
“凭什么害我跟家人生离死别?凭啥不让我见家人,错过太爷最后一面?凭啥要我只爱他1人不可?!爱他?他配?我呸~!”
“重活一世,我不会雌服他身下做玩物!更不愿跟他有丝毫瓜葛!惹急了,还是那句话,不介意拉着他一块死。”
“大不了整个蓝星给我陪葬!或者,我把他禁锢了,这辈子反过来给我奴隶!”
坐在石头上的“小狐狸”眼珠不再灵动,仿佛失了生气儿,僵直不动。
李璟歇斯底里的大笑不止,忽而一把掐住他后脖亮在自己眼前,轻言慢语。
“容华啊,你以为我还会如前生仰你鼻息而活?”
“容番瓜你给我听清楚咯!哪怕现在的我在你眼里的母猴!可我的潜力和底牌,终将把我拱上你再过几个8千年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今生的蝼蚁是你非我。你有操控的权力,我不能有么?把我逼疯的结果你决不想看到。”
“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咱们今生彼此陌路,井水不犯河水!要么!”
醉鬼的眼球,比将要燃尽最后生命的柴炭更红,几近癫狂,破碎的声音陡然尖锐。
“我现在就掐死你的一尾!把你9根尾巴斩断让你修为变0丢进尸山陪睡被100个你恶心的猴子强暴丢进1000吨巨石下面压死碾碎再压死再碾碎碾碎碾碎!”
扑通!疯掉的醉鬼仰面躺倒,手里还掐着快成破布娃娃的小萌物。一尾小萌物的黑豆眼毫无光彩,木然瞪着熄灭的火光……
天边泛起鱼肚白,容华于黎明前的黑暗中,强行脱离死关的钳制。撕破空间的阻滞,缓缓化出人形。
简单的纯白深衣下,秀挺的身体晃了几晃。慢慢蹲下身与大醉的女女额头相抵,墨缎般光华水亮的发丝铺了一地,罩住身下的女子。
她神海里深藏的记忆“碎片”不断在他识海重组、破碎、再重组。他看仔细每个碎片,不敢错过……
容华捂住眼,水滴顺着指缝滴答到“女醉鬼”酣睡的脸上,如受伤的小兽呜咽不止,委屈不已。
纵他堪称蓝星第一人,可李璟没说错。他是被遗弃在最低等的土著星球的“外来户”,与土著们格格不入。
不愿屈就,哪怕被骂个狗血淋头仍不愿屈就蓝星人,生杀予夺全凭他心情。哪怕现在,不改初衷!蝼蚁死,不足惜。
活了8千2百70年,做着时间的旁观者,始终没经历过情爱。没经历过,要他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前生?前生跟他有关系么?
可是!
如今的他融合了前生的记忆。
两世的“容华”,再也分不清了。
璟儿,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