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的人间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候的人间很乱,人很少——只有能够修行的人才有资格过上人的生活,不能修行的人过的是狗的日子,至于西陵神殿,则是地面的神国,与尘世无关的天堂。
直至夫子建唐、教谕世人,这种情况才有了改变,西陵神殿也被迫把目光投向尘世,修行者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奴役凡人,修行界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于是人间的人便变得越来越多。
所谓千年圣人出,便是这个道理。
随着夫子离开人间,很多事情再次发生改变,再也没有谁能够阻止修行者重新统治这个世界,至少在长安城能够看到的疆土之外。
数年前,柳亦青单剑入宫,杀了当时的南晋皇帝,便是这种改变的明证,一个崭新的时代来临了,他是第一个掀起帷幕那角的人。
人间失去了守护者,规则开始崩坏,新时代将会重新变得原始蛮荒而血腥,每个人都有机会用自己的力量讲述自己的道理。
强者是这个新世界的主人,柳亦青是强者,他今夜面对的敌人,也都是强者,都是有资格讲道理的人,他只希望能够快一些。
所以他没有看赵思守,因为这名瘦道人虽然是南海一脉的知命境强者,是**海的儿子,但不是他真正的对手——不是他的对手。
柳亦青看着夜色,说道:“那么。来吧。”
夜色如水般静谧,那道声音没有响起,也没有人走出来。
赵思守的脸色有些难看,干瘦黝黑的皱纹里有些不甘,但他没有出手,因为他听到皇城里传来一道脚步声。
皇城四周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道脚步声。
那道脚步声很稳定,很有节奏,那双脚上穿着的鞋应该不是皮的,而是棉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就像是木头折断的声音。
一名少年从皇城里走了出来。
火光把地面照的有若白昼,也把少年的影子照的异常鲜明,只是无法看清楚他的容颜,只能看清他穿着件青色的旧衣,青衣边缘绣着崭新金线
——西陵神殿里。只有红衣神官才有资格绣金线,令人不解的是,少年没有穿红色神袍,青衣洗的发白,看上去就是名小厮。
大概是因为他习惯了做小厮的缘故。
柳亦青侧脸,静静听着脚步声。握着剑柄的手时松时紧,似乎其间也有某种节奏。在与那道脚步声相和,或是相战。
随着行走,青衣少年的身后不停响起金属磨擦声,十三把细长的刀缓缓探出刀鞘,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那些刀就像花瓣,他便站在花中间。
他停下脚步,抬头向夜穹望了一眼。因为这个动作,火光照亮了他的脸颊。平凡的眉眼被耀的很清晰,脸色有些苍白。
同样是脸色苍白,城墙上南晋小皇帝的脸苍白的很是怯懦不安,他脸上的苍白里却透着某种令人畏惧的疯狂。
除了身后由刀组成的花,他的手里捧着一朵金色的大花,他看着那朵金花,神情很是虔诚狂热,目光里仿佛蕴着极高温的火焰。
他伸手摘花瓣,同时喃喃念道:“死,不死,死,不死……”
摘一片花瓣,说一声死,再摘一片,说一声不死,最后一片花瓣离开花茎,落在地面上,同时他说了声死。
青衣少年有些高兴,像孩童一样天真的高兴,脸颊显得更加苍白,他看着辇上的柳亦青,声音微颤说道:“你今夜要死了。”
他的声音有些微颤,是因为有些紧张,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战斗过,但他并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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