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英租界,司登路。
一座看上去有些老旧的英式楼房,唐宅。
在上海滩,要说千万富翁,那还是数的过来的,这个时代千万富翁不仅仅代表财富,还有一种叫权势的东西。
有钱的未必有权,有权的只要他想要,财富是很轻松的。
百万富翁就更多了,这里是亚洲最繁华的都市,远东最大的金融市场,冒险家的乐园,这里每天都会发生奇迹,当然,也有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老爷,太太,吃早饭了!”
“知道了,夫人一会儿要去咱家的药店看看,吴妈,让司机老余过来接她。”唐天元一身绸布长衫,带着一副金边的老花镜从楼上下来。
上海的局势虽然稳定了下来,可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按理说,这兵荒马乱的乱世,药厂的声音应该不差。
可现在上海已经快是日本人的天下了,及时是在租界,那些英国人,法国人还有美国人都不敢轻易得罪日本人。
在租界的中国人还好一些,那些生活在租界之外的中国人,过的简直人不如狗的日子。
“吴妈,今天的报纸呢?”
“已经放在餐桌上了!”唐天元原来并不关心政治,可现在这样,他要是再顽固保守已经不行了。
你不关心,人家就会找上门来。
日本人对前线的战事消息进行了封锁,租界的报纸也受到影响,有关战局的报道要么滞后,要么语焉不详。
老百姓获取信息的渠道来源比较单一,报纸是极少公开的渠道之一,现在这个渠道也渐渐的被日本人卡在手里了。
看都报纸上成天宣扬的什么中日亲善,什么命运共同体,还有那些照片,唐天元叹了一口气,他也在为这个家的前途命运担忧。
他知道,中国一旦亡国,所有的中国人都没有好日子过,钱是买不来尊严的。
“天元,你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唐夫人,温氏穿着睡衣,一头蓬松的卷发,颇为洋气,优雅的扶着楼梯从楼上走了下来。
“夫人,不多睡一会儿?”唐天元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
“睡不着,昨天晚上我又梦到咱们家小静了,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在那儿,也不捎个信回来,真让人担心。”
“别担心了,上一次不是有人给咱们带消息说,小静现在很安全吗?”
“你就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小静从小都没吃过苦,你说,她要真的参了军,那行军打仗,得多辛苦,吃不饱,还穿不暖的。”
“小声点儿,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小静参军了吗?”唐天元轻斥一声。
“我们小静是女儿家,参军又不会上前线,顶多也就是在后方救救伤员,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真是妇人之见,若是让日本人知道我们的女儿参加了****,后果会如何,你掂量掂量!”唐天元道。
“这有什么呀,日本人难道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外面的形势,现在日本人就想着灭亡我中华,南京一口气屠杀了我无辜平民三十万,你觉得,他们会跟你讲道理?”
“三十万,假的吧,报纸上都说,那是胡编捏造出来的。”
“报纸,你知道这些报纸背后都是什么人?”
“老爷,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早就暗中托人打听过小静的下落,南京那叫一个惨呀,哎,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唐天元道。
“那怎么办,咱家小静会不会有危险?”唐夫人紧张起来。
“小静不会有危险,只不过不能让外人知道小静参加了****,否则,我们被日本人盯上了就麻烦了。”唐天元道。
要是让日本人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参加了****,还在荣誉一师内,估计他们就要有更大的麻烦了。
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日本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想参股他的药厂,他没有答应,随后,药厂生产的几种畅销药品的采购商马上就开始对他打压了。
要么降低药品采购价,要么就不再采购他名下药厂的产品。
他知道,打压采购价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日本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四联棉纱厂的老板,德宝缫丝厂的老板……
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已经不见了,黄浦江里有多少中国人的冤魂,已经数不清了。
“吃早饭吧,吃完早饭,我要去银行一趟。”唐天元道。
“你去银行做什么?”
“有一笔款子收回来了,我去银行换成美元。”唐天元吃完一碗米粥,站起来,走到衣架前,取了外套和公文包。
“老爷,太太,外门有一个自称是江北来的人,求见老爷。”吴妈一双小脚如飞一般走进餐厅,欠身禀告道。
“江北来的?”唐天元一怔,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停顿一下。
“是的,老爷!”
“请他到楼上书房!”唐天元放下手中的外套和公文包,吩咐吴妈一声。
“唐先生,有人托我给您带来一封信!”
唐天元打量了一下这个干净利落的年青人,特别是他脚上那双快要把鞋底儿磨平的皮鞋,这显然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公务员或者在哪家公司上班的小职员。
西装看上去有些不合身,应该是在某个成衣铺随便买的,神态倒是不卑不亢。
唐天元看到信封上的字,神色顿时激动起来。
信封还打了火漆,显然是通过专人投递过来的。
唐天元迫不及待的用刀挑开火漆,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读了起来,神情十分专注。
这是一封女儿写给父亲的家书,里面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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