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晕的时间并不长。
在刺客将他打晕,企图将他搬到其它地方的过程中,他就苏醒了。
确切来说,他是被痛醒的。
毒发期限临近,他四肢百骸都隐隐作痛。四年以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痛楚,这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隐痛是在提醒他:风暴就快来了。
而他只身一人出宫,没带解药在身边。
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宋翎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抽搐,虽然苏醒,却并不睁开眼睛,也不动作。
他察觉到自己正被人背在背上,背着他的人——应该是袭击他的刺客,跑得很快,呼吸声却异常平稳,显然是个功力深厚的练家子。这人背着一个人奔跑起来却几乎落足无声,足见身手轻灵敏捷。他没有毒发的时候尚不是这人对手,这时如果轻举妄动,只会招致再一次昏厥。
想到这里,他忽然怔了一怔。如果他彻底昏迷,是否就可以混过这一次毒发?
不,就算昏得再彻底,恐怕也会痛醒过来。痛晕再痛醒,循环往复,从无止休。
宋翎脸色白了白,心间忽然溢出浓重杀意。他稍微一惊,勉强调匀了呼吸,侧耳倾听一会儿,等确认自己没惊动刺客,才悄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极快地瞥了一眼四周。
果然,这刺客还没有走出桓安,这个方向的话……可以逃!
刺客似乎有所察觉,稍微回过头,宋翎立即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计数。
如果他刚才那一眼没看错,这里离完全没有人烟的小路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程是他最后脱身的时机,不过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必须得等,等到刺客露出破绽,又或者放松警惕的时候。
一下,两下,三下。
刺客的心跳声平稳有序地传来,宋翎的额头渐渐沁出薄汗,却仍然一动不动,宛如一个昏睡的死人。
刺客渐渐跑至了行至小路的入口处。
跑到这里,就不太会被人抓住了,看着眼前的入口,刺客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就是现在。
宋翎蓦地睁开眼,虚软垂下的右手暴起袭向刺客的脖子!
这一击暴戾而又果决,疾如雷霆,宛如一条毒蛇突如其来的蛇吻,凶狠地吻上了刺客的脖颈。
霎时间刺客惨叫一声踉跄跪倒在地,颈侧泼出一抔血雨。
宋翎成功从刺客背上脱身,后退两步,急促喘气,抬起有些脱力的右手,缓缓指向跪地不起的刺客,低低冷笑:“忘了说,我这人睚眦必报,你若顺我,我付你十倍酬劳,你若执迷不悟,我必叫你付十倍的代价……”
他溅满血的右手指尖擒着一块小小的刀片,这个被他藏在隐蔽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的小东西在这当口成了索命的凶器,刀片上染了血的锐芒映衬出少年冷硬如铁、饱含杀意的眼神,这眼神本身,便利如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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