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方姐姐’

    莫轻语从没有觉得最近的日子这么难捱，自那回她挺着个胀鼓鼓的肚子蹒跚着爬回了集芳院之后，继杖罚之后，更是闹了好几天的脑子，幸好她这副身子骨虽瘦弱，但生命力足够顽强，闹了那么几天肚子后，除了脸色还有那么一点苍白尚未恢复得过来，但已经能够蹦蹦跳跳的了。

    王婆子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但莫轻语可是看得清楚，在那天刚回到集芳院来，便是攀着王婆子好一阵地哭诉，说道那个人的时候，莫轻语更是气得咬牙切齿的。

    到底是在这森严的堇王府中，王婆子听着莫轻语口中惊言，脸上顿时便是一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当下便是极快地捂住了莫轻语的小嘴，紧张地低喝道，“莫乱说，那可是这王府中的主人，不是我们能轻易妄言的。”

    王府眼线多，谁也不知道今天还对于言笑晏晏的人，明儿会不会直直参了你一本，尤其着还是在集芳院，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少不了。

    这一点，莫轻语当然是清楚的，上辈子在这集芳院里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才学了乖，只是今个儿这集芳院却是多了一个真心实眼对自己好的王婆婆，又是受了那样的委屈，难免的，莫轻语便仗着自己尚年幼，便攀着王婆婆哭诉了那么一番。

    被王婆子低喝了一番，莫轻语也立刻醒悟了过来，不由得朝着王婆子吐了吐舌头，卖了几下乖，转转眼珠，便是很乖巧地将放在一旁的苦药给一口闷，眉头皱得紧紧的，虽然肚子里翻腾得难受，但这伤药还是要喝的，几大口几大口将苦药灌了下肚，莫轻语便立刻塞了一颗蜜饯入口，去去口中的苦味儿，皱成一团的包子脸才有那么一点地舒展起来。

    王婆子瞧着，却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虽有那么几分的怜悯，也猜不着，这堇王府带着这么一个丫头进府中又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得不说，莫轻语的生性懂事，还有时不时露出来可怜巴巴的表情来，确实是让王婆子难得心软了几分了，刚刚喝诉完，王婆子竟是难得有那么几分懊悔来，还是个孩子呢，进到这陌生的环境来，不哭不闹还十分的懂事，已是极为的难得，又怎么能一下子要求她懂得了堇王府的险恶？

    想着想着，王婆子更是懊恼了，尤其是看着莫轻语捧着肚子皱巴着脸极为不舒服的模样，看样子她刚刚说的话定然是也不假，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悔意，难得的，说话的语气也微微地放缓下来了，“即是积了食，就到这院子外头逛逛消消食，我等会儿送上副药汤来，喝了也就好大半了。”

    “谢谢王婆婆。”见着莫轻语乖巧点着脑袋的模样，王婆子微微舒了口气，脸上也带了几分暖意，变吩咐了莫轻语几句便转过了身，收拾了药碗出去，看样子，似乎是给莫轻语准备消食的药汤去了。

    王婆子虽是喊莫轻语到外头去逛逛，消消食，但莫轻语却是没有打算去，只是有点痛苦地捧着自己鼓胀的肚子来房间里来回走动着消失。

    并不是说这莫轻语并不想到外头去，而是她回来之时，可是感觉到了一股直直盯着自己不怀好意的视线，视线一转，看到的却是之前在房间里见到三个美人中的一个，不是那个形色易露的五官艳丽的红衣美人，而是莫轻语最不想遇上的那个看似善良文玩的江南女子，哦，至少表面看来是如此。

    身上着的是素锦，看着像是普通的衣料而已，但莫轻语的眼睛可是尖着呢，眼前这女人衣着的款色看起来虽简单而朴素，但那布料可是少不了银子，若是着堇王府中的月钱和以往依旧，那么那套素锦衣服可是要花去近两个月的月钱。

    而且，要是莫轻语她之前没有听错的话，堇王府最近略受宠的也是个喜欢素锦的温婉女子，这么一来，眼前这女子这番的打扮便是耐人寻味了，她可是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在榻上半眯着眼睛装睡之时，所看到这个女人的身上穿的可不是这一类的衣服，衣服的颜色虽清浅，但绝对不素，头上也佩戴着不少钗花，倒是个会将自己往精致里打扮的美人。

    只是，莫轻语一想到这些都不过是为了那个刚刚将自己折腾得个半死的男人，她的心情怎么也无法好起来，肚子里更是闹腾得狠，更是没有打算和其他美人多接触的心思，看到也打算当作没有看到，便打算目不斜视地直直走回去。

    然而，有人却是不愿放过她，清清婉婉的一声‘莫妹妹’，顿时让莫轻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是忍不住偷偷地翻了好几个大白眼，却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在转过身去之时，却是换上了一副孩子该有的懵懂，疑迟，犹豫还带着几分怕生的脸容来，有点涩涩地看了眼前几眼，似乎陌生的脸孔让她有那么几分不安，怯怯地开了口，“我不是莫妹妹，我是莫轻语，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个女人的脸上微微一僵，不过是那么一瞬，便是掩饰了过去了，要不是莫轻语一直留意着，也发现不了那瞬间的愤恨来。

    “莫妹妹还真是开玩笑，原来妹妹是叫莫轻语啊，姐姐名叫方芸，年纪比你大，你叫一声方姐姐即可。方姐姐原本是住在你那院子的，但见着妹妹受了伤，便将院子给让了出来了，现在也住在这集芳院里，若是妹妹有空，可到姐姐那儿逛逛。”

    方芸笑容温婉，要不是那笑容略微的生硬勉强，还真的将一个方姐姐演得极好，莫轻语心中冷笑，却是歪了歪头，脸上显出了几分犹豫和踌躇，吱吱语语才吐出了那么一句，“可是可是……我死去的爹爹和娘亲说了，轻语并没有别的兄弟姊妹，也不可轻易认别人做兄弟姊妹，上回村子里贾大娘想认做轻语的干妈，可是偷偷地塞给了轻语好多的银子……”

    莫轻语微微眯了眯眼，在适当的时候住了嘴，脸上却是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