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上去。怪不得师父交代他要警醒些……这姑娘长得就跟那画里落下来似的,饶是他钱小四在西凉府见过那么多美人儿,方才都看晃了神……人家姑娘长成这样,爷的心思便有些不好捉摸了。何况凭先前踹那几脚,谁都能看出来这小姑奶奶是个不好惹的。嗯,他是得警醒些,不能露了马脚,更不能得罪了这小姑奶奶。
跟着陆冉的马车到了落霞院,钱小四才收住脚步,警惕地往四下里扫了一圈,找了棵树荫浓密的梧桐,纵身跃上去,身子隐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中,不动声色地转着脑袋探查周围的环境,凝神听着院里的动静。
隔天一早,钱小四到陆府老宅跟清风楼四处各转过一圈,巳时初才从后角门进到清风楼,一路傻笑着往二楼去跟卫景炎回话:“……那姑娘行陆,在家里排行第二,是淮安县新任知县陆昱一母同胞的姊妹。被打的那人是陆家二房的爷们,也是排行第二。小的到明月楼去打听了,昨儿陆二跟陇西新任提学秦惟中的隔房小舅子王七争一个戏子。那陆二没搞清楚状况,想借陆知县的名声仗势欺人,嚷嚷着明月楼的戏子是陆知县的相好,后头是跟着明月楼的一个小丫头出的门。昨儿陆姑娘身边的小厮把陆二直接绑了回去,说是要交给陆知县处置。”
“今儿一早,那小厮就拎着陆二往王七住着的驿站去赔礼道歉了,当着驿站众人的面断了陆二一条腿,说陆知县交代的话‘陆家二房教子不严,竟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实在有愧祖宗颜面,他这个当大哥的也难辞其咎,只得压着这不肖子孙来赔罪。如何处置,但凭王七爷一句话!’王七当时就懵了。小的回来的时候陆二已经被抬回陆府了。”
钱小四越说越兴奋,满脸佩服赞叹,顿了顿,见自家爷脸色平静,根本看不出喜怒来,钱小四心头一悬,忙敛了一脸的兴奋,小心翼翼地瞄着卫景炎的脸色,将陆家二房跟大房之间的旧事三言两语说了,末了又想起才刚在菊园门口打听来的话来,犹豫了一瞬,支吾道:“还有一件事儿,小的方才在菊园门口听见里头的丫头说昨儿晌午陆家二太太跟二姑娘邀了人赏菊,文家大爷晌午时也在……”
“这事儿爷知道!”卫景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脚点了点钱小四的胳膊,笑骂道,“你小子倒是长进了不少!下去找你师父,就说爷的话,你这头趟差使办得尚可,得赏。”
钱小四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重重地点头应了,磕头谢过恩,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宋明山万分诧异地张了张口,手指极有节律地点着竹椅的扶手,心思飞转。钱小四那话,必定跟陆家二姑娘有关,那文清贵又是个见色起意的纨绔,这里头的故事,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文清贵后头连着安西王府,爷让人查他倒也合情合理。先前谢逸那老匹夫就跟爷举荐过,说淮安县知县陆昱是个可用之才,想来爷是留了心的……可爷的心思谁又说得准?
宋明山想着,脸上多了抹古怪的笑意,飞快瞄了卫景炎一眼,摇着扇子,斟酌着笑道:“那文清贵就是个满脑子吃喝玩乐的蠢货,只怕暗中得罪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