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性子虽古怪,却晓得分寸。我若是插手,只怕更助长了那丫头的脾气,索性撩开手随她去,也闹不出多大的事儿来!”
赵远生愕然地吸了口气,手里的扇子差点没拿稳,咽了口口水,瞄着陆昱的神色,一时竟说不出劝诫的话来。大爷这意思,分明就是要纵着姑娘去收拾文家那祸害,可姑娘到底还小,万一失了分寸……想到此,赵远生脸上又多了抹古怪,只狐疑地往后院处望了一眼,心里迟疑着惊诧起来,大爷是料定了姑娘不会失了分寸?可这份底气跟决断从何而来?姑娘可还不到十四岁!
赵远生慢慢呼出一口气,敛了满脸的意外惊诧,蹙着眉头望向后院,心头闪过无数的猜测。那一年南边下大雪,方圆千里一片冰海,冻死了无数人,也饿死了无数人。他当了家里最后一件棉衣,却仍旧没凑够给老母送葬的钱,若不是遇到东家,只怕他早就死在了那场雪灾里……后头东家去了,他便跟着大爷做幕僚。这几年他看着大爷,心头只有佩服的地儿,对姑娘倒没怎么留意,只听说对姑娘对庶务极为精通,想来是像了老东家。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小丫头,竟也知道天下大势,还想着借这势为己所用,这份见识倒不浅,可惜了是个姑娘,若不然……
后院里,让赵远生捉摸不定的陆冉此刻正唉声叹气地抄着佛经,一旁的小丫头一边抿着嘴笑一边儿手脚利落地上前摆了饭,朝陆冉屈膝道:“姑娘,饭都摆好了。”
陆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朝小丫头摆了摆手,抄了两行字,左手拎起那厚厚的佛经上下瞧过一眼,长叹一声,往后仰倒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默了片刻,这才直起身子,丢开笔,让小丫头伺候着用过午膳,抄了两页纸,索性歪在竹榻上闭目养神,不过一会儿呼吸便绵长起来。
屋里伺候的小丫头轻手轻脚地取了披风替陆冉盖上,刚转过身,便撞见陆昱大步走了进屋,小丫头朝陆昱屈了屈膝,这才蹑手蹑脚地退出去。
陆昱低头扫了眼桌案上铺开的宣纸,视线落在被陆冉撩在一旁的佛经上,眼里漫开一丝笑意,缓步上前替陆冉拢了拢披风,俯身看着陆冉恬淡的睡颜,只觉得心底一点一点软了起来,眉梢上不自觉地溢满了温软的笑意。这没心没肺的丫头……
清风楼里,文清贵满脸怒火,气得一脚踹在伙计身上,恼怒地骂道:“竟敢糊弄爷,谁给你的胆子……”
那伙计被文清贵一脚踹在肩窝上,顺势往旁边倒下去,一边儿吸气一边儿哭丧着脸求饶道:“爷饶命!饶命!小的真不敢……真是有位姐姐来找爷,小的哪儿敢糊弄爷,爷饶命……”说着忙往地上磕头认错。
文清贵满脸傲然地看着伙计跪地求饶,心头那点火气总算灭了点,抬着下巴得意地哼了一声,拿脚点着伙计的脑门,居高临下地喝道:“哼!爷量你也不敢。还不滚!”
那伙计如蒙大赦,忙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