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母铺得一帆风顺。假使中途有外力闯入,她的爷爷,她的家族都会用强大的蛮力,剔除这份意外。她没有经历过曾亦舟所说的创业,更甚至于,在曾亦舟拼命创业的那几年里,她也根本未能参与。那时候,她存了心思地疏远他,疏远久江市的一切。她像是个懦弱者一样,敷衍自己埋头追逐着谢绍康的脚步,试图忘却曾经的所有人,包括曾亦舟。
那时,她关于他消息的一切来源,也不过是母亲白梓岑的口述。而当年,她除了听说他在创业后,不顾他的意愿甩手给了他五百万之后,甚至于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关注与关心。她想,他的成功和兴奋,应该由另一个人跟他分享,可以是姜瑶,也可以是别人,但不会是她。
曾亦舟将手腕处的西装外套抖开,盖在她的肩头:“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没有的话,我们就走吧。现在的天气昼夜温差大的很,先把外套披上,要不待会感冒了,我可不好向梁叔岑姨交代。”
语毕,他就将右手按上了包厢的门把手,打算离开。
日式的移动木门,下头镶着轱辘。他每推一下,门轴轱辘就开始与轨道摩擦,咯吱咯吱地作响。
当木门恰好被推开一条半人高的门缝时,梁语陶迫切的嗓音,就蓦地从他身后传来。
“曾亦舟……”
“怎么?”他下意识地回过头,以为她又是落了什么东西,又或是遇上变着花样的麻烦了。
她垂头盯着自己的脚板,不敢看他。她踌躇了一会,才终于将心底犹豫不决的话,脱口而出:“那个,你们公司的事……是不是遇上了麻烦?”
“没有。”
原本温柔的声线,一下子冷下来。
曾亦舟从小就喜欢将心事埋在心里,梁语陶与他形影不离那么多年,自然也明知他报喜不报忧的属性。于是,就大着胆子,一股脑地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她说:“下午在会议厅外的时候,我问过公司里的员工。她说,公司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你们三个合伙人在自我承担损失以及产业转型之间一直争执不下。听刚才祝安辰的口气,我也猜到了,他们应该是同意了你产业转型的想法。可是那么大的事情,风险未免太大……”
尾音后延,她停顿了一会,才眼底带着无限的期盼,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就像祝安辰说的,如果有大公司能在背后撑一把,事情应该会简单许多……”
她还未说完,曾亦舟就冷不防地打断了她。
“不用。这是我们公司的事,所有盈亏损失,我都会一力承担。”
他推门往外走,情急之下,梁语陶忙不迭地跑上前,拉住了他的左手。可偏生他动作太快,她只能盈盈地攥住了他的小指,那只早已没有了知觉的小指。
曾亦舟不能感觉到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更不能透过连接的手指,交递她心底急切情感。他只能感觉到被拉扯的感觉,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她急匆匆地拦住他,转身面对他,心急迫切:“曾亦舟你不要那么固执。”
“这不是固执。”他冷静自持地解释。
“这件事□□关你们公司的生死,我不想你拼命了那么多年,换来一个满盘皆输的局面。”她没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点松动,她气恼得眉眼都皱成一团,彻底将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
“曾亦舟,我找我爷爷出资帮你好吗?你想产业转型,他可以帮你。假使你想让他买下那块地,不承担损失,我说几句好话求求他,他也应该愿意答应。”
“够了。”
他冷冷地甩开她的手,嗤笑道:“你始终不信任我,难道我在你的眼中,就那么无能?”
“我只是想帮你!”
她声嘶力竭地朝他解释,然而,他却毫不动容。语言太过苍白敷衍,梁语陶恨不得将心掏出来,向曾亦舟昭示她的真诚。
“我不是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包厢门口微弱的橙黄色暖灯,打在他深邃的脸上,一面闪烁在灯光中,一面沉沦在黑暗里。
他偏过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神笃定,一字一顿。
“梁语陶,千万别那么做,那样会让我觉得你在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