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外夷。
从金水桥北的一溜正殿,太和门、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的正门朱漆铜钉、狞恶辅首衔着栲栳大的铜环,都紧紧封锢。两行官员东西昭穆,按部就班摆着方步,肃然过昭德门贞顺门,从中左门后左门,中右门后右门进入天街。
弘羲阁和体仁阁前,太和殿空旷的演场上,铜磬形的品级山从从九品一直向北两行延伸,直通“天下第一殿”——太和殿。从甬道到左右翼门各个出入道路,每隔三步便是一名盔明甲亮的御林军,钉子似地各站岗位。巍峨高大的三大殿前,铜鼎铜龟铜鹤铜赑屃都焚了香,袅袅御香从龟鹤口中冉冉散淡而开,似乎到处都是紫光流雾,给龙楼凤阙平添了神圣庄严的气氛。
好威严啊!察哈尔部使者巴特尔已经无法用贫乏的语言来形容这气氛,这心情,乖乖地和其他外邦使节一起,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亦步亦趋地走着。
瑟筝笙篁萧笛,黄钟大吕,编钟排律,乐声大作。在深闳沉着的歌声中,昭武帝朱永兴从西阁门跨步出来,徐徐向设在殿中央的御座走去。他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站在御座前静听片刻,方到座前端正坐下。
那种居高临下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觉,是任何东西都代替不来的。他觉得自己多少日子的疲劳、困倦、沮丧、兴奋、郁抑的情绪都溶化在撞击着钟鼓的乐声中了。
“乐止!”带有弹性的嗓音惊醒了朱永兴沉迷的遐想,又听到礼部官员大声喊道:“向吾皇行三跪九叩大礼!”
“万岁!”满殿臣子伏地叩头,三番扬尘舞拜,高呼“万岁,万万岁”!
朱永兴双手平伸,沉声说道:“众卿免礼平身,内阁诸爱卿、魏王赐座。”
“谢万岁。”众人起身在御座东屏风前的十几个茶几小椅上落坐,各人心中暗自熨贴。
“诸臣工!”朱永兴收了笑容,提足了底气,“现在是昭武元年,托列祖列宗之福,赖忠臣义士之助,大明方得中兴。朕欲与众卿同心协力,沿太祖高皇帝文治武功谟烈,宏光我大明列祖列宗圣德,振数百年之颓风,造一代极盛之世,自今日始……”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着,激荡着。
……………
英吉利、法兰西、暹罗、倭国、朝鲜、疏球、真腊、安南、缅甸……巴特尔昏头胀脑地从殿中走出,与这些前来递交国书的使者相比,察哈尔部已经算不了什么,连他都觉得自惭形秽。
与巴特尔有同感的还有与察哈尔共同起兵叛清的喀尔喀公垂扎布、奈曼旗郡王札木禅所派的使者,以及前来观望风色、打探消息的青海蒙古和硕特部与河套地区的乌喇特部使者。
察哈尔部与明朝是联盟的关系,和硕特部和乌喇特部则是与明朝有利害关系。西北明军的下一步动作会如何施为,明朝廷的打算是什么,是许以市易,还是要刀兵相见,这些都是要探听明白的。
这样,按照与明朝关系的亲疏,蒙古诸部便分成了三个梯队。察哈尔等部最近,得到的利益最多;和硕特部呢,由伏尔加河流域西迁至新疆,又西迁至青藏高原,与明廷并没有什么恩怨;而乌喇特诸部则投靠过满清,征朝鲜、喀尔喀及明锦州,松山,蓟州,皆以兵从。
但乌喇特部现在的处境不妙,其内部的奈曼、翁牛特部因为遭到过处罚,心中怀恨,趁着察哈尔部叛清而附拥之。实力受到损失后,西北明军又向河套地区推进,使其不得不重新权衡,以缓解目前的紧张局势。
从这些方面来看,朱永兴摆出如此隆重、威严的仪式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蒙古诸部的使者,大明王朝是强盛的,远到极远的西方,再到近处的,大明是得到了各国相助的。
当然,震慑是一方面,以利诱之的政治手段,强军威压的军事手段,也是必不可少。当然,对于蒙古诸部,明廷也根据利害和亲疏关系,采取了区别对待的政策。
但有一点是不能改变的,那便是关系国家安全的问题,不予考虑,不做让步。一直是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的兵家必争之地的河套地区,便是其一。因为朱棣的错误,将大宁都司和东胜卫撤到内地,导致北部边疆完整的防御体系上出现的漏洞必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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