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局势再危险,战士们不但不会抱怨你,相反,他们还会用自己的胸膛掩护你,会努力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当他和我们握手告别时,最后叮嘱我一句话:“记住,每一个人都为马马耶夫岗的命运担心,如果它被占领,那么,敌人将控制整个城市和伏尔加河。所以,我请求你们,一定要牢牢地守住这里。”
基里洛夫和他握手告别时,也关切地提醒他:“军事委员同志,回去有空别忘记给您的儿子打个电话,了解了解他现在的情况。”
“好的,我会记住了。”这是赫鲁晓夫临走前给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他回到方面军司令部以后,究竟有没有给他儿子打电话,在后来相处的日子里,他没有说,我也没有贸然问起,免得勾起他的丧子之痛。
我安排巴斯曼诺夫陪赫鲁晓夫去三团的驻地接管那批德军的俘虏,随后和基里洛夫他们一起重新回到指挥部里,开始研究目前马马耶夫岗附近的敌我态势。
我见师指的成员都在,便好奇地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我想问问,被我们占据的那个前沿阵地,是怎么被德军夺回去的?”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基里洛夫苦笑了一下,扭头对阿赫罗梅耶夫说:“参谋长同志,还是由你来向师长汇报吧。”
“好的,”阿赫罗梅耶夫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出笔记本放在桌上,翻了几页后开始向我汇报起来:“德军在前天,也就是二十五号白天,忽然同时向我前沿阵地和107.5高地发起了进攻。由于四团的前沿阵地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后,阵地上还能战斗的指战员就没剩下多少人。面对着在坦克掩护下蜂拥而至的敌人,我们的战士虽然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因为寡不敌众。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阿赫罗梅耶夫汇报时。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同时我的心里也丝毫没有怪罪四团长盖达尔中校,在看到自己的前沿阵地岌岌可危时,没有派出部队去增援。我心里寻思:在那样一马平川的开阔地上,我们派出的增援部队会成为德军坦克和大炮的射击靶子。既然明知道即使付出了重大的牺牲,也不见得能守住那块阵地,索性还不如不派援兵,换了我是盖达尔的话,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坚守在107.5高地的部队伤亡情况如何?”等阿赫罗梅耶夫的汇报告一段落后。我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除了坚守在师部所在高地的二团一个营外,107.5高地上目前还有多少可用的兵力?”
“报告师长,在这两天的战斗中,坚守107.5高地的三个营减员很大。”阿赫罗梅耶夫低头看了一眼本子上的数据后,回答我说:“霍鲁绍夫上尉的一营目前还剩下179人,二营剩下95人,特鲁申大尉的民兵营剩下46人。”
我心中默算了一下,只剩下三百人左右,等于是减员了三分之二。“这点兵力。能守住高地吗?”我不踏实地问道。
“副团长亚明少校曾经昨天傍晚曾经给师部打来电话,”基里洛夫接口说道:“他向我们保证。哪怕107.5高地上只剩下一个人,也绝对不会把阵地丢给德国人。当时我们的兵力有限,就是想派部队增援高地也做不到。不过现在好了,师长同志您带着北上的部队返回了,这样我们师的防御力量又得到了加强,我考虑是否可以从三团抽调一两个营的兵力到107.5高地去……”
我们正在讨论该派哪支部队增援高地时,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阿赫罗梅耶夫随手抓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地说:“喂,这里是师指挥部,您是哪里?”
我准备等阿赫罗梅耶夫通完电话后,再继续谈如何加强107.5高地防御的问题,谁知阿赫罗梅耶夫又是用手捂住话筒递了过来,低声地说:“师长同志,是集团军司令员同志。”
我连忙站起身,从阿赫罗梅耶夫的手里接过电话,恭恭敬敬地说道:“司令员同志,很高兴又听到了您的声音,您好吗?”
“我很好,”话筒里传来崔可夫爽朗的笑声,“今天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担任集团军的副司令员职务。”
“谢谢,谢谢司令员同志。”我礼貌地向他表示了感谢,接着又向他请示:“我想问问,从今天起,我的指挥岗位是在马马耶夫岗,还是在集团军司令部呢?”虽然刚才赫鲁晓夫曾经告诉我,说可以继续留在马马耶夫岗指挥部队,但这件事情没有和崔可夫通气的话,我心中始终不太踏实,所以趁此机会问问。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崔可夫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奥夏宁娜,集团军司令部这里是什么样的情况,我想你很清楚,我个人的意见,还是建议你留在马马耶夫岗,这样便于你指挥部队。”
得到了崔可夫的允许,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暗松一口气后,接着问道:“司令员同志,眼下斯大林格勒的情况怎么样?”
“德军在工厂区所发起的猛攻,在前天傍晚已渐渐减弱。据我们派出的侦察人员报告,德军开始抽调了部分兵力调往城外,我估计是调往了你部所在的空捏依地区。”崔可夫不紧不慢地说道:“25日傍晚,德军对我们的进攻完全停止后,军事委员会曾经召开过一次会议,对城里的形势进行研判。最后我们一致认为,保卢斯目前的兵力有限,不可能重新发动像10月14日至25日那样的强大攻势。除了要派兵力去围剿你们,同时还需要一个较长的喘息时间,来补充部队所需要的炮弹、炸弹和坦克,这个时间大概是10到20天。然而,我们同时还清楚地知道,敌人在古姆拉克和沃罗波诺夫地区,大约还有两个师的预备队可以投入战斗。我们认为,经过三到五天的战斗,这两个德军师将会遭到削弱,保卢斯不得不被迫减弱攻势。那时,我们集团军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休整一下,重新部署兵力并加强工事。但是,目前的问题在于,我们在兵力缺乏的情况下,如果挺住这三到五天?
要知道,虽然集团军的手里有近卫第37师、步兵第308师和第193师,可实际上,这些部队只是些番号,每个师只有两三百人。我们为了抗击德军的猛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虽然我早就知道坚守工厂区的几个师打得异常艰苦,没想到居然伤亡这么惨重,根据崔可夫所说,这几个师下属的团估计很多只剩下番号,而所以的指战员都牺牲了。如果我此刻还仅仅是独立师的师长外,也许我就会置身事外,守好自己的防区就可以了。但现在我是集团军信任的副司令员,假如不尽快地表现一下的话,估计其他几个师的师长会心中不服,所以我在沉吟片刻后,硬着头皮问道:“司令员同志,需要我采取点什么行动吗?”
对于我的自告奋勇,崔可夫呵呵地笑了起来,开心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正在考虑如何开口说这件事呢,没想到你居然先说出来了。”我听到崔可夫这么说的时候,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真是说话不经过大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只听崔可夫继续说:“从你们部队攻占了空捏依城以后,德军就很少实施夜间攻击。看来他们已确信,在夜间的进攻得不到理想的战果,反而有可能遭到我们的进攻。于是,敌人改变了打法,利用夜晚的时间休息,并准备白天的战斗。针对敌人的这种战术变化,集团军司令部正在考虑,是否可以夜间以小分队夜袭的行动,配合出其不意的火炮和航空兵的急袭,来打乱敌人有计划的进攻准备,使敌人昼夜不得安宁,让夜晚成为我们的活动的天地。”
崔可夫的这番话,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看来他并不主张在白天发起没有取胜希望的反击,而是打算以夜袭为主,来达到牵制和消耗敌人的目的。我等他说完后,立即回答说:“请司令员同志放心,今晚天黑以后,我就会派出部队对敌人的营地进行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