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地追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你是从哪里知道弗拉索夫被俘了?是听说,还亲眼所见的?”
我摇摇头,随即发现这种表达方式不准确,又连忙点了点头,发现还是不对,赶紧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弗拉索夫将军被俘,但我逃出那个村子时,德国人已经把村子围得水泄不通了。”
梅列茨科夫气得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
也许是他拍桌子动静太大,连外面执勤的少尉都惊动了,他推开房门探进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华西列夫斯基冲他摆摆手,示意没事,这里不需要他。少尉向我们敬了个礼,又默默地将房门关上。
“说说吧,奥夏宁娜同志。您是如何从皮亚特尼察村子里逃出来的?”梅列茨科夫继续在踱步,而坐在对面的华西列夫斯基神情严肃地开始询问我,连称呼也从亲切的“你”变成了客套的“您”:“您不是说敌人把村子围得水泄不通吗,为什么您能平安无事地逃出来?”
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不说是不行了,于是我规规矩矩地讲述自己到村子里的始末:“报告总参谋长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德国人的包围圈里逃出来后,阴错阳差来到了皮亚特尼察村,因为听哨兵说集团军司令部就设在村子里,就打算去见见司令员弗拉索夫将军。您也知道,我和弗拉索夫将军是故交,在莫斯科保卫战时,我还担任过他的参谋长……”
正在踱步的梅列茨科夫停住脚步,挥手打断我的话,不耐烦地说:“你的履历,我和总参谋长同志都知道,接着往下说。”
我答应一声,继续往下说:“我刚到临时司令部的门口,就见到一辆载着德**官的吉普车停在门口,那名德**官在我军的一名指挥员的陪同下,进入了指挥部。我本想跟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却被门口的哨兵挡住了。后来遇到一位认识的指挥员,他说司令员要接见德军代表,没时间见过,便将我临时安置在了指挥部附近的一间民宅里。”
“等等,你说有名德**官到过皮亚特尼察村的集团军临时指挥部,是去见弗拉索夫吗?”华西列夫斯基问话的语气变得有些缓和。
“是的,”我口齿清楚地回答:“不过因为我没能进入指挥部,所以德国人和弗拉索夫将军究竟谈了些什么,我无从得知。我第二天再去指挥部时。顺利地见到了弗拉索夫将军,也正好听见他亲口下达了让部队放下武器。向德军投降的命令。”
听到这里,梅列茨科夫咬牙切齿地问:“奥夏宁娜同志,你说的是真的吗?弗拉索夫将军真的向我们的部队下达了向德军投降的命令?”
“没错,司令员同志。当时我听见他下达这个命令,感到非常愤慨,抓起靠在墙角的步枪,就打算冲出去和德国人拼命。没想到刚离开司令部没多久,我居然意外地在村子里遇到了失散的儿子。于是我扔掉了手里的枪,撕掉军衔,抱着孩子往外走。也许我当时的打扮太过于狼狈,在通过那些来缴械的德军队列时,他们把我当成了逃难的人,才让我侥幸脱离了危险。”为了防止再被他们打断,我一口气把话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梅列茨科夫回到我的对面坐下。从桌上摆着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划火柴点上,狠狠地吸了两口,板着面孔严肃地问:“奥夏宁娜同志,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弗拉索夫将军下达了投降的命令吗?”
我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这点我完全可以肯定,弗拉索夫将军确实下达过投降的命令。因为德国人刚出现在村外时,有人发出了战斗警报,不少的指战员都进入了村口的工事。做好了战斗准备。没想到就在这时,弗拉索夫派人举着白旗去联络村外的德国人。并命令工事里的所有指战员放下武器。”
听完我的答复,华西列夫斯基扭头问梅列茨科夫:“基里尔.阿法纳西耶维奇,我相信奥夏宁娜同志所说的内容是真实的,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向斯大林同志报告吗?”
梅列茨科夫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摆摆手说:“不行,我们暂时还不能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这个消息。”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我,表情严肃地问:“奥夏宁娜同志,你老实地告诉我,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我被他的表情吓得打了个寒战,心说他不会想杀人灭口吧?连忙辩白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除了您和总参谋长同志,我对谁也没说过。”
“那就好,那么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仍旧皱着眉头,但说话的声音里已带着满意的语气。接着他又用责备的口气问我:“既然你知道弗拉索夫有可能被俘,为什么不早点向我和总参谋长报告。”
“行了,司令员同志。”华西列夫斯基叹了口气,开始为我说好话:“奥夏宁娜同志也是一番好意,她做得没错。假如让这事传出去,会严重地影响到我军的士气。毕竟我们马上要开始新的战役,要是军心涣散的话,这仗就没法打了。”
梅列茨科夫听华西列夫斯基这么说,点点头,说:“不过,在没有最后确定弗拉索夫是否被俘之前,我觉得这件事情暂时先不向斯大林同志报告。您的意见呢?”
“我同意。”
两人达成共识后,梅列茨科夫又对我说:“虽然我们都知道弗拉索夫将军可能被俘了,但是继续搜寻他下落的任务,你还是必须继续去执行,要知道这可是斯大林同志亲自下的命令。你明白吗?”
“是!”我站起来大声地回答:“请司令员和总参谋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听我表完决心,华西列夫斯基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我指了指自己的领章,调侃地说:“我的军衔有点太低,而师里的那帮团长们,几乎都是中校军衔,想要让他们完全听我和博罗达大尉的指挥,这相当困难啊。”
听我这么说,梅列茨科夫把眉毛一挑,说:“晋升军衔,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和博罗达当上代理师长和代理参谋长,都引来了那么多人的反对,再晋升你们军衔的话,你们还不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才怪啦。”
梅列茨科夫才说完,华西列夫斯基也出人意料地把脸色一沉,说:“奥夏宁娜同志,我想在这里提醒你一下,你的军衔是斯大林同志亲自调整的,在得到他的许可前,任何人都无权调整的你的军衔。别说你现在是代理师长,就算你将来当上了集团军司令员,斯大林同志不开口,你也只能是少校军衔。明白了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知道自己想晋升军衔的愿望是破灭了。我羞得满脸通红,老老实实答应一声:“报告总参谋长同志,我明白了。”接着我又把目光望向梅列茨科夫,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我可以离开了吗?”
“去吧。回到部队后,立即组织人手,对波杜比亚地区进行详细的搜索。”
我大声地答应一声,抬手向两人敬礼后,转身走到门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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