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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便有人认出这是谢家旁枝的谢文楚,去年的探花郎,如今的宣化郎,只是比起在那公示榜下方盖从三品印的谢文渊,却到底有了极大的差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未等这事儿的讨论度下去,就又曝出一件大事,惹得整个京城都暗潮涌动起来。
右相姜春瑞案!
姜春瑞在朝中名声不算糟糕,早年有左相张致压着,根本显不出他来,后张致被称作奸相,更对比出右相姜春瑞的好来,他在其中周转斡旋,着实拉了不少朝臣的好感,虽不曾真正救谁于水火之中,但众人也知他虽担着右相之名,却被张致压得死死的,即便是想救,也是有心无力。
因此,在张致倒台之后,他这个右相终于有一展实力的机会,即便是仁王为了拉拢他,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偏很快就来了个谢玉——
他的好日子,也就只持续了那么几个月而已。
连姜春瑞自己也是不曾想到,谢玉的报复来得这般快。
没错,在接到监察司的书面文书,即刻被监察司的人扑上来带走之时,他仍是这么想的。
别人不知道,姜春瑞可是很清楚,监察司的统领含章公主根本就是谢玉的傀儡,更别说她的亲生弟弟还担着副统领一职。
既然是谢玉的报复,姜春瑞自问可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那里会这么容易被吓住,他淡定地跟着他们回了监察司,想着那事儿尾巴已经被扫得干干净净,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自问“坦坦荡荡”,并不怕这监察司之行。
“姜春瑞,元启五十六年生人,元启七十八年进士……定嘉三年封礼部尚书,定嘉十三年封右相,地位仅在张致之下。”
听着谢文渊将他生平道来,姜春瑞面带谦和的微笑,瞧着镇定如常。
哪知接下来便画风突变——
“元启七十九年,抛弃原配郑氏,娶前户部侍郎之女,元启八十三年,姜春瑞任庐铜县令,收受贿赂共计一万七千八百四十九两银,误判刘家村里正杀人案、芦花山富户张铭杀人案,杨寡妇通奸案……前工部侍郎家族侵吞乡民土地案等等共计一百八十余起,并用贿金于家乡封平县购地八百余亩,并修建祖宅宗祠。元启八十九年春,贿前吏部尚书任山博,得以考评优,升做常屏知府……定嘉三年,贿左相张致,升礼部尚书,同年,收受贿赂三万四千两……”
谢文渊仍然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读着,姜春瑞却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荒、荒谬……一派胡言……”他喃喃说着,却缓缓坐倒在地。
任他如何想象,也不曾想到今日面对的会是这般情况。
怎么会呢?有些事,唯有他一人知道。
藏在书房密格里的东西,即便是他的夫人,他最看重的儿子,他最宠溺的孙子,甚至是他的心腹都不知道。
那里只有一些数字,即便是外人看到了,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唯有他清楚,那些记录的都是什么。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不可能!
姜春瑞难以相信,嘴唇却开始颤抖起来,这怎么会!
堂上谢文渊面容俊秀文质彬彬,穿着监察司副统领的官府仍然并不十分威严,然而在姜春瑞的眼中,却渐渐化作狰狞可怖的模样。
若非鬼神,怎会探得他心底深处的秘密?
恍惚之间,姜春瑞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嗡嗡作响,渐渐连上头谢文渊在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姜春瑞,你可认罪?”
这七个字犹如雷霆,瞬间在堂上炸响,姜春瑞一个激灵,总算是清醒过来。
他毕竟是积年的老狐狸,虽被这场面吓得冷汗津津,却仍然没有全然丧失理智。
“自然不认!”他大声道,随后老泪纵横,“却不知谢副统领从哪里听来的荒谬传言,硬是要安在老夫身上,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文渊却微微一笑,并不以他的狡辩为意,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来呀,给我带人证物证!”
莫说这些事都是真的,件件属实绝非虚构,即便是假的——他也自有办法给他弄个“人证物证俱全”。
姜春瑞还是不曾明白——
既然谢玉让他来,就不会给他半分再从这里踏出去的机会。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姜春瑞已经猜到了谢玉的底线,偏他还自以为可以用以往的规则洗清自己。
谢玉从来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