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画师的钱,沈玥派人给送去了,又再三的道歉老先生才肯收下算是消气了。
起先沈玥对这个邹迟就怀有戒心,这人来路不明突然出现在十三州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表妹,而且为什么那么巧就在街上抓住了顾楚的衣袖。
“好了,我画好了。”邹迟推门出来,嘴角笑出一个酒窝来,很深。眼睛亮亮的把手里的纸递给沈玥看。
看着纸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沈玥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她当时几乎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叫人来多写几张。”沈玥半天才吭了声,把纸递给身后的人。
邹迟却不乐意得抢了回来,视作珍宝一样搂在怀里,说道,“全部都要我来写,师妹她只认得我的字。”
就这样,这天沈玥在十三州里里外外的都贴上了一张表妹。
***
入了夜,一个人大摇大摆的从小巷子里走出来,街上的红灯笼照得石板路还算是亮,不至于不知道往哪里下脚。
这人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人鬼鬼祟祟的,手里提着一盏灯,这灯左晃晃右晃晃,她的声音传了过来,用肩膀碰了一下身前的人,“喂,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前头的人一派轻松,说着还伸出手指,“赶紧照路,懂不懂规矩,快点。”
“你又不给我发银子,干嘛听你的?”她虽然嘟嘟囔囔不乐意但还是把灯往他身边挪了挪,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他那边靠去。
“热。”他嫌弃道。
“你热啊?”她挑了挑眉,把身子更凑近了一些,得意的道,“我好冷,要贴近一些。”
“别光顾着说话,瞧瞧墙上。”
“哦,”她应了一声,先用手摸了摸墙壁,然后把灯笼抬了起来,光照在上面,露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来,她皱了皱眉毛,感叹道,“好丑。”
说罢,唰的一声,她干净利落的把这张糊在墙上的纸给扯了下来,团起来放在篮子里。
十三州的这一夜,四处响起唰唰撕纸的声音。
废纸堆了一篮子,她也管不上撕这东西好不好了,光看那字那么丑,她就有想要撕掉的冲动。
“怎么这么多,可恶。”她又果断撕下了一张,甩了甩酸疼的胳膊道。
“好了,差不多就可以。”
“太坏了。”她感叹道。这些东西那群人怕是贴了一天。
“嗯?”
“你太坏了,真的。”
“还好。”
***
次日一早,沈玥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第二个知道的是邹迟。
现在邹迟正拽着沈玥的袖子不撒手,哭丧着脸,“我的师妹,怎么办?”
沈玥伸手拨开他的手,拨开他就又缠过来,再拨开再缠过来。沈玥这人最不喜欢别人贴得她太近,但面对无赖的人她又毫无办法。一掌拍下去可能这人就安静了,可是这人是顾楚带回来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好交代。
“怎么办,怎么办。”邹迟念念叨叨,“不然,我再画几百幅。”
邹迟一拍额头,一溜烟跑走了,这回总算不拽着她的袖子了。沈玥抚了抚衣袖的褶皱,看着已经跑远的邹迟,突然想起顾楚来。
这三年的顾楚和邹迟一样疯狂。
他们两个其实很相似,沈玥突然想到。一个找剑鞘,一个寻师妹。他们都不知道他们要寻找的东西和人是什么模样,却不死心的凭着一点说不上线索的东西去找。
满街贴画像,画像上却没有要寻找人的模样,这事说起来可笑,让人看来也是笑话。但这种事情,沈玥没少做。这三年顾楚哪一次不是在疯狂不是在癫狂?她就是被剑鞘鬼迷了心窍,还不自知。
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个剑鞘,所以她的师父寻了一辈子都没有找到,甚至没有一个确切的模样,连一个剑的名字都没有。这剑鞘真的不是不存在于世上的吗?
“阿玥?”
“盟主。”顾楚走了过来,沈玥垂头唤了一句。
“邹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顾楚说着揉了揉额头,她似乎有些累,眼皮发青。沈玥看着她的神色,心里不大舒服,但还是照着她的问题回答。
“还没消息。昨日夜里不知是谁把昨日贴的画像都扯了去,一会儿全部都要重新贴好。”
“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