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老夫人及虚空之死

    慕梓烟坐在马车内，雷逸辰抬眸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烟儿，老夫人并未在云应寺，你为何要去？”

    “去看看虚空方丈啊。”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去看他做什么？”雷逸辰不解地问道。

    “此事想必是老夫人暗中计划的，并未告诉他，可是却用了他几十年来精心培养的手下，如今一朝毁尽，虚空此刻的脸色想必很不好看。”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你是说昨夜的那些杀手乃是虚空的人？”雷逸辰惊讶不已。

    “正是。”慕梓烟点头应道，“不过虚空手上有多少人，我如今不知晓，但是想来这些也必定是老夫人偷偷地暗中拉拢过来的，虚空以为自己制衡了老夫人，未料到最后却被老夫人釜底抽薪地戏弄了一把。”

    “开了这里头所隐藏的隐秘实在是太深。”雷逸辰未料到此事竟然能够牵扯出如此多的隐秘，倘若不是慕梓烟所言，他不会想到云应寺一向慈悲为怀的虚空方丈，竟然是如此道貌岸然之人。

    慕梓烟知晓雷逸辰是未曾料到的，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必遮遮掩掩的，有些事情他知道了比不知道的好，毕竟雷侯府灭门，与老夫人与虚空也脱不了干系。

    慕梓烟知晓，这背后的主子才是推动所有事情的元凶，可是，如今既然抓不到这背后的主子，那么，他所安插的这些人，她会一个一个地除掉。

    雷逸辰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是不是都有关联？”

    “不错。”慕梓烟点头应道，“而且关联甚深。”

    “看来烟儿你知晓了不少事情。”雷逸辰直视着她说道。

    “义兄，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想让你防患于未然，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而如今她们已经羽翼丰满，虽然会惹出许多的麻烦来，而我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将他们逐一地解决掉。”慕梓烟坦然地看向雷逸辰说道。

    “我明白。”雷逸辰垂眸道，“凉王也是如此。”

    “不错。”慕梓烟点头道，“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因为一个权，而这个至高无上的权利，便是那把龙椅。”

    雷逸辰低笑道，“烟儿所了解的应当比我透彻。”

    “义兄，等日后你便知道了。”慕梓烟很清楚，如今所发生的已经超乎了她前世所了解的，比如前世她在家庙的三年，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根本无从得知，直至最后出来，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为定局，故而她也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颗棋子。

    而重生之后，她彻底地将他们的计划打乱，在三年之内，他们原先的算计也都落空，故而，事情也便不会顺着前世的轨迹走下去。

    她如今已经彻底地明白，很多事情在前世她出了家庙之后便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的，而这一世，她却掌控了全局，历经了思念，她多少了解了前世那些隐藏下来的秘密，还有这其中安插下的棋子，导致前世后来的结局，这一世，却被她一个一个地揭露，而后铲除，所以，那背后的主子如今想来也是有些慌乱的，毕竟，他的手下竟然违抗了自己的命令，私自行动，而且还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他怎能容得下这等愚蠢的手下呢？

    老夫人无疑是导火索，是她一手推动而成，前世的老夫人最后的结局她的不得而知，可是这一世，她必定会让老夫人死得相当地精彩。

    慕梓烟暗自思忖着，雷逸辰却在观察着她的神色，待马车停下，芸香掀开车帘，随即下了马车，慕梓烟与雷逸辰相继落地，抬眸看着眼前的云应寺，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入了寺内。

    等入了寺内之后，小沙弥引着二人入了禅房，并未见虚空方丈，寺中的僧侣一如往常一般并无任何的不妥，可是慕梓烟却感觉得到云应寺似乎变得不同。

    雷逸辰看着她，“烟儿，这寺内好像有点不同了。”

    “恩。”慕梓烟抬眸看了一眼禅房，接着说道，“先待上两日吧。”

    “也好。”雷逸辰点头应道，便不再多言。

    不一会，芸香入内，低声禀报道，“大小姐，虚空方丈并不在寺内，说是出寺化缘去了。”

    “不在？”慕梓烟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妨事，先待上两日再说。”

    “是。”芸香低声应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雷逸辰见她双眸划过一抹狡黠，低声道，“看来他将云应寺内的人换了一批。”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老夫人是知晓他的情况的，包括这寺内的人，怕是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昨夜之事他自是让他心生警觉，必定会将寺内的人都换了。”

    “只是老夫人究竟要做什么？”雷逸辰不解地问道。

    “与虚空同归于尽。”慕梓烟挑眉说道。

    “这老夫人还真是心狠。”雷逸辰叹了口气说道。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三叔是被虚空杀死的，老夫人必定不会放过他。”

    “未料到老夫人对这虚空倒是痴情一片。”雷逸辰淡淡地说道。

    “的确够痴情。”慕梓烟冷笑道，而后说道，“这里头究竟隐藏着什么，怕是只有她与虚空知道了。”

    “也不知她何时出现？”雷逸辰淡淡地问道。

    “快了。”慕梓烟淡淡地说道，“如今这个时候，她的事情败露，自是不会躲藏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看来她当真是破釜沉舟了。”雷逸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我反倒觉得虚空不会让她得逞。”

    “也许。”昨夜的事情，老夫人自是谋划了许久，倘若不是她一早有所准备，昨夜慕侯府必定会被炸的粉碎，而京城中多半的权贵也都会随之消失，如此老夫人的计划自是成功了，而她必定会去找虚空，与他了结一切。

    慕梓烟更加地清楚老夫人的狠辣与谋算，这样的人，倘若不是她重生，放在前世，她也只有被摆布的份，只可惜，这一世，她必定不会让老夫人得逞。

    慕梓烟双眸闪过一抹幽暗，二人在云应寺待了两日，也并未发现老夫人的踪迹。

    直等到第三日，芸香垂眸上前，“大小姐，老夫人跟虚空都死了。”

    “死了？”慕梓烟眸光一冷，“在何处？”

    “隐一偷偷地潜入虚空的禅房，在里头发现了两处密道，他顺着潜入进去，在第二条密道深处找到了二人的尸体。”芸香看着她说道。

    “去看看。”慕梓烟未料到这二人便如此无声无息地死了，她还想着如何收拾这二人，才能解恨，看来有些事情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慕梓烟前往虚空的禅房，自然躲开了寺内的耳目，等入了密道，越往深处走，便能问道一股刺骨的血腥味，待她走到底，便看见二人的尸体。

    “这……”雷逸辰看着忍不住地干呕起来，眉头紧皱，看着慕梓烟，“烟儿，还是……”

    “倒是真狠。”慕梓烟冷笑道。

    只看着虚空被钉子钉板上，浑身插满了钉子，是一颗一颗地钉上去的，直至最后虚空怕是被活活疼死的，更是被切去了命根子，戳瞎了双目，割掉了舌头与鼻耳，而老夫人乃是浑身溃烂而死，想来虚空给她下了毒，而老夫人在做完这些之后，毒发身亡，这种毒甚是毒辣，是一寸一寸地将她的肌肤一点一点地化去，最后只能看到白骨，再到最后，变得面目全非，直至眼瞎耳聋，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堆白骨，而后死去。

    慕梓烟抬眸看着四周，却在一处暗格里面发现了两封密信，她随即拿过，里面却是白纸一张，她将两封信收了起来，接着转身离开。

    雷逸辰忘不了适才看到的画面，只觉得残忍至极，他转眸看着慕梓烟神色冷然，并未有丝毫地不适与恶寒，他颇为不解。

    慕梓烟自怀中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他，“将这个服下便好了。”

    “恩。”雷逸辰点头应道，接着便服下，过了一会，才觉得松快一些。

    慕梓烟低声道，“人死如灯灭，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堆枯骨罢了。”

    雷逸辰明显一顿，抬眸看着她，“烟儿为何生出这声感慨。”

    “老夫人这一生用心险恶，却都是被虚空所控制，而最后她机关算尽，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一生的痛苦都是她应当的。”慕梓烟抬眸看着前方，想想她前世的惨死，她只觉得老夫人如此死了，当真痛快。

    雷逸辰微微点头，“她的计谋差点便得逞了，到时候整座京城怕是都要为之震撼。”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云应寺日后还是不要来了，这里会变成地狱。”

    “什么？”雷逸辰不解地问道。

    “虚空与老夫人都死了，这云应寺留着也不过是成为把柄，只因这里头或许留下了太多的秘密，有人是不想这些秘密泄露出去的，必定会销毁了，唯一的法子便是让云应寺永远地消失。”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那适才寺内的人？”雷逸辰恍然大悟。

    “我一直以为这些人是虚空换的，可是看见虚空的死，我便知晓这些人是他的主子换的。”慕梓烟冷声说道。

    雷逸辰双眸闪过惊愕，便也不再多言，他很清楚，等他们一离开，云应寺便会彻底地消失。

    等慕梓烟与雷逸辰离开云应寺，回了京城之后，当夜，云应寺便淹没在了大火之中。

    慕梓烟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那背后的人一下子失去了虚空一个得力的手下，想必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雷逸辰如今是越发地佩服起慕梓烟来，如今正与她坐在一处，“还有一事我不解。”

    “何事？”慕梓烟看着他问道。

    “虚空手中的人呢？”雷逸辰想着，不应当只有云应寺的那些，想着那夜的杀手，便知晓这虚空手中的怕是更甚。

    “既然虚空死了，那些人也便随之消失。”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那该有多少？”雷逸辰暗自开始盘算起来。

    慕梓烟浅笑道，“消失也许是隐藏在了暗处，也许是已经彻底地消失在这世上。”

    “我觉得这些人应当会被收拢，不知道会给谁？”雷逸辰看着她说道，“烟儿，除了虚空跟老夫人，还会有谁？”

    “如今我所知道的也不多，而他们也各自为营，相互算计，想来并不是给他们了。”慕梓烟觉得那背后的主子必定不会将这些人给钟璇，也不会给青璃公主，更不会给凉王，那么最后会落在谁的身上呢？那个假的三舅母？

    她沉默了良久，便见雷逸辰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烟儿，你说皇上知晓此事吗？”

    “何事？”慕梓烟淡淡地问道。

    在她前往云应寺的这两日，爹爹先向皇上递了请罪的折子，而后又前去各府邸赔罪，如此的举动，即便那些世家，皇亲国戚，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对于慕侯府，众人却有些避之不及之意。

    慕梓烟知晓，这段时日他们必定不会与慕侯府太过于亲近，而且还会暗中防范，这也是皇上乐见其成的，而她也该入宫去了。

    “你可是要入宫？”雷逸辰看出了她的心思。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自是要入宫的，皇上并未下旨，却也当众斥责了爹爹，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如今只需要我入宫请罪，此事便也算过去了。”

    “那老夫人呢？”雷逸辰接着问道。

    “如实说。”慕梓烟看着他说道。

    “我知道了，倘若如实禀报，皇上自会消除一些对慕侯府的怀疑，毕竟此事受损极大的乃是慕侯府，而老夫人蛰伏三十年，即便怪罪下来，那也跟章侯府脱不了干系。”雷逸辰接着说道。

    “此事不能牵连太广，否则会人心惶惶，皇上对于如今的平衡自是满意的，倘若打破了，那便不好了，只要慕侯府保持中立，便不会牵扯其中。”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烟儿说的不错。”雷逸辰点头应道，“既然你这处无事了，我也便回去了。”

    “大表姐，雷世子。”这两日齐雪儿都在她的院子里头养伤，如今总算能下地了，见二人正在闲聊，便走了过来。

    雷逸辰看见齐雪儿的气色好了不少，低声道，“那日多谢齐大小姐舍身相救。”

    齐雪儿微微垂眸，“不妨事。”

    慕梓烟低声道，“表妹，你身子刚好些，便好好躺着歇息，怎得随意走动起来了？”

    “只是躺着太久，有些僵硬了。”齐雪儿低声说道。

    “哦。”慕梓烟笑着起身，扶着她坐下，碧云拿来了靠枕，她便斜靠在一旁。

    雷逸辰随即起身，“烟儿，我便不久留了，先回一趟府上。”

    慕梓烟点头应道，“好。”

    她便起身亲自送雷逸辰出了院子，转身入了屋内，待行至里间，缓缓地坐下，笑吟吟地看着齐雪儿，“那日你为何会舍身相救？”

    “我……”齐雪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在那一刻，她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便直接挡在了前面。

    慕梓烟接着说道，“人在危机的时刻，第一个念头便是保护住自己最珍贵的人，看来大表妹春心萌动了。”

    “大表姐，我真的……”齐雪儿慌忙开口，俨然是被慕梓烟说中了心事，有些吞吞吐吐。

    慕梓烟低声道，“人都是有感情的，义兄自从家中发生变故之后，性子也变得有些郁郁寡欢起来，每次来府上才变得开朗一些，等回了雷家，面对着冷冰冰的院子，他自是会触景伤情。”

    “是啊。”齐雪儿顺着慕梓烟的话自是想到了雷逸辰孤寂地坐在院子里头，看着空荡荡的府邸，只有他一个人，那是何等地悲凉，便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慕梓烟见她如此，便知晓这丫头当真是看上义兄了，当下便有了主意，接着说道，“义兄明儿个便过来，大表妹这几日可不能乱动，得好好养着，等养好了再回府去。”

    “好。”齐雪儿收敛起心思，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此时便听外头传来脚步声，芸香垂眸入内，“大小姐，大少奶奶来了。”

    “这是来瞧你的。”慕梓烟看着齐雪儿说道。

    “恩。”齐雪儿点头应道，便看见苏沁柔已经盈盈前来。

    二人自是见了礼，慕梓烟浅笑道，“嫂嫂。”

    苏沁柔低声道，“妹妹。”

    “大表嫂。”齐雪儿抬眸看着苏沁柔，自是起身唤道。

    “你有伤在身，切莫乱动。”苏沁柔上前扶着她坐下，抬眸看着慕梓烟，“妹妹，这几日府上也算清净了，我明儿个要回门去。”

    “是应当回去。”慕梓烟浅笑着说道，“不过我可听说，哥哥与嫂嫂还未圆房。”

    “妹妹又打趣我。”苏沁柔的脸变得通红，连忙坐下，端起茶盏掩饰着羞涩。

    慕梓烟知晓这二人的心思，那日死去了不少人，他们应当是想着等过了头七再说。

    而齐氏自是知晓的，便也没有逼着他们，显然是顺了他们的心。

    苏沁柔对于齐氏的宽容，心里存着感激，更是庆幸自己嫁入慕侯府，而慕凌轩对她自是温柔体贴，她自是心满意足的。

    苏沁柔前来闲聊了一会子，这才回去，慕凌轩也刚从慕擎元的书房回来，原本慕擎元是要回任上了，可是慕侯府发生了这档子事，自是不能回去的。

    慕梓烟回来之后便将老夫人与虚空的死告诉了他，更是将二人的死状也一并说了，慕擎元也只是感叹了一声，只道是死的活该，这心里头这几十年来的郁气也算是彻底地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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