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精神疲惫之极,这会儿有饭菜垫肚子,还有娇妻在旁陪伴,精神头倒是好了许多。
他这两天精神耗费得大,白天因有事缠身,午饭也是胡乱对付的,这会儿饿得狠了,便有点狼吞虎咽的模样。琳琅在旁看得好笑,徐朗便偏头看她,“笑什么?”
“你在外面就是这样吃饭的吗?像是怕人抢走了似的。”琳琅笑归笑,却还是帮着夹菜舀汤,十足的贤惠小媳妇模样。
“行军在外,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慢慢就养成了这习惯。”徐朗放下碗箸,“你就不好奇外面的事情?”
“当然好奇。”琳琅挪过去坐在他身边,“而且还有好多疑问,不过总不能打搅你吃饭啊。”
“外面的事都安顿得差不多了,只是皇帝被朱镛杀死,这时候朝臣们吵得正凶呢。”徐朗迅速吃完后漱口擦嘴,拉着琳琅到了榻上,“你猜他们怎么说?”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当然是得有新主。恐怕他们现在吵的是这天下是不是要改姓吧?”琳琅缩在徐朗的臂弯,双手环在他腰间,“朝臣中以枢密使赵辉和我大伯父为首,大伯父的性子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会稳妥行事,不管是不是真心,都会说从君家残余的人里面选人当皇帝;赵辉那个人……应该是想让徐家主政?”
“倒是猜得挺准。”徐朗多日没跟琳琅亲近,侧身将她拥着,嘴唇蹭在她的额头。
“那国公爷怎么说?”琳琅颇有点小心翼翼。
“父亲负责镇守京师,余下的交予朝臣。”徐朗垂目打量着琳琅。
徐家以忠勇为名,徐奉先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急着出头,会这样说也不奇怪。琳琅嗯了一声,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徐朗却笑吟吟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君家气数已尽,再换个人也未必能有什么起色,何况朱镛那一通乱杀,现在剩下的也就一些不起眼的郡王县主了吧?”琳琅直言不讳。以前还觉得徐家未必有谋夺天下的心,然而如今看来,故意放朱镛入城屠杀皇族,而后再以“清贼”之名杀了朱镛,徐家若真心护主,哪里可能做这些小动作。
徐朗笑了笑没说话。毕竟徐家的行为摆在那里,虽然做得并不太明显,但外面有些明眼人都能瞧出徐奉先的野心来,想要瞒住家里人更是不可能。只是琳琅的反应叫他意外,没有震惊也没有欣喜,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面对天下易主这样的大事,哪来的这份定力?
“琳琅,有件事我很好奇。”徐朗低头看她,“当初你是怎么知道陈皓的?”
“陈皓?问这个做什么?”琳琅有点心虚。
“这次能引朱镛入瓮,陈皓功劳不小。”徐朗说得简简单单,却瞬时勾起了琳琅藏在心里的诸多的疑问,她歪着脑袋,认真道:“说起来,前前后后也就这么点时间,徐家这次的动作如有神助,是因为这个陈皓吗?”
夫妻既是一体,这些事情上徐朗并不会隐瞒,“这个陈皓比我预想得厉害很多,他不但计谋超群,对朱家的事似乎了如指掌。”
“哦?”琳琅顿时精神了许多,“怎么说?”
“我已经查过,在我们去金光寺之前,陈皓和朱镛并无接触。但是这次筹谋布置,陈皓的每一条计策竟然都能掐住朱镛的要穴,他似乎早就知道朱镛会谋反,甚至……早就知道朱镛会屠杀皇室。虽然有意掩藏,但我觉得,他对朱镛的了解,简直深入得可怕。”徐朗恢复了惯常的严肃,认真道:“琳琅,你究竟是怎么知道他的?”
怀里的小娇妻脸现震惊,似乎在出神,并没回答。徐朗觉得意外,低声道:“琳琅?”
“……”琳琅回过神,眼中的震惊一览无余,说话时甚至有些结巴,“那国公爷的野心……是不是也跟陈皓有关?”
她的反应叫徐朗意外,一时没有回答,琳琅已急切的问道:“就是在你举荐陈皓之前,国公爷并没有谋夺天下的心,而是有了陈皓的劝说,才会有今天的局面?”
琳琅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仿佛十分激动,徐朗大为意外,手掌按在她的肩头示意她镇定,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他的声音也有点急切,“以前父亲确实没有这个打算……琳琅,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果真是陈皓改变了这一切吗?琳琅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指尖微微颤抖着,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重生这样荒诞的事情,她而今想来都觉得像是做梦,可是……陈皓难道也是活过一次的人?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事情!
琳琅简直想笑,心里的震惊却挥之不去,她抬头看着徐朗,“二哥,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一见陈皓?”婚后缱绻温柔,琳琅总觉得叫名字很奇怪,私底下一直都还称呼徐朗为“二哥”。她的呼吸甚至有点艰难,“我想,我应该能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徐朗当然也是满腹疑惑,从前就隐约觉得琳琅有时候做事不同寻常,陈皓的能力行径亦让他无法理解,如今琳琅又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习惯了凡事深思熟虑,徐朗自然想要刨根问底,琳琅却带着点苦笑,“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二哥放心,我绝不会做什么对你和徐家不好的事情。先让我见一见陈皓好不好?”
“好,等忙完了这几天,我尽快让你跟他碰面。”徐朗爽快答应。心里固然疑惑重重,但是对怀里的娇妻,他并不会有什么怀疑。想到明天还有诸多杂事要处理,徐朗也有些撑不住了,身体疲累之下也没什么旖旎的心情,抱着琳琅钻进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