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西面的群山之中,陆续升腾而起的点点火光,驱散了漆黑的夜幕。熊熊大火吞卷着枯木,随着凌冽的山风不停摆动,为凄风苦雨中挣扎偷生的人们,送上了些许温暖。
背风的巨岩后面,十几个女人紧紧围坐在火堆旁,四五个年幼的孩童依偎在母亲怀里,正浑身哆嗦着哭着喊饿,正是被扬古利拼死救出的衮代、阿巴亥、德因泽、东果格格等人。
火光忽然一暗,巨大的人影投放在巨石上,扬古利领着几个勇士从夜幕中走来。十几个女人孩子立即欢呼相迎,她们的目光越过扬古利,死死盯着勇士肩头的野猪,第一次露出了幸福的微笑。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们,这些随天命汗崛起的贵族,要得也不过是一堆火,一块肉。
看着雀跃的族人,归来的勇士笑了,笑得那样温柔,笑得那样欣慰,熟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远远超过以往浴血之后,为族人带回血腥的财物和温顺的奴隶。
女人们纷纷上前,帮勇士卸下瘦弱的野猪,孩子们围着火堆蹦蹦跳跳,眼睛望着马上就要被肢解烤熟的野猪,留下了一嘴口水。老少妇孺们欢声雷动,从绝望中开始复苏,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希望。在突然的大变之后,在无情的屠戮中幸存下来,他们终于发现,幸福原来如此简单,幸福原来触手可及。
铁蹄轰然,踏碎了夜幕的宁静,山呼海啸,凌冽的杀气撕破群山,火龙翻滚,张牙舞爪奔腾而来。风起云涌的气势一往无前。百战强军欢声雷动,近万铁骑惊雷激荡,越过辽西平原。跨过冰冻的浑河,在群山峻岭中沸腾。正向辽阳倾泻而出。横扫辽南的定边军,奔袭沈阳的骑兵营,纵横辽西的铁男儿,所向无敌的雄师劲旅,正在奔向辽阳,携带着百胜之威,催动着虎狼之气,踏上归家的旅途。
群山间的篝火被泥土覆盖。冰冷的野猪被抛在一边,数千余孽瑟缩躲避,建州妇孺恐惧无声,那曾经的幸福来得艰辛,却又去的突然,唯留一片仓皇啜泣,正呆望着凶恶的火龙胆战心惊。
多尔衮挺身上前,走到迎风而立的扬古利身边,指着远处的铁骑问道:“扬古利,他们是谁?”
扬古利愤然低喝:“沈东海!定边军!骑兵营!屠戮建州的魔鬼。我八旗勇士的死敌!”
多尔衮点头说道:“等我长大,就用他们的血,成就我巴图鲁的美名!”
望着辽阳城内干涸的血迹。还有堆积如山的尸骸,沈重没好气道:“一群败家玩意,多好的战功,居然就白白弃之不顾。”
吴天武笑道:“蒋海山那孙子眼里只有黄金白银,毛文龙那穷鬼关注的唯有粮食辎重,咱定边军一不求官,二不缺钱,谁还耐烦要这些恶心巴拉的脑袋。”
沈重气道:“我在乎!”
吴天武鄙夷道:“您堂堂一个威海伯,既不缺名又不少银。您要这玩意干什么?”
沈重无限迷醉道:“追求!追求你懂吗?值此辽西大败,辽东尽失。天子忧惧,朝野惊慌。群臣束手,百姓罹难之际,唯有沈东海率强军,挥劲旅,毅然渡海北上,浴血再战辽东!名帅谈笑定策,铁骑横扫辽南,联军光复辽右,偏师独撑辽西。旬日间鏖战千里,纵横辽沈,一下辽阳,二克沈阳,三灭奴骑,四折名将,五屠建奴,六救万民。传不败之名于关外,逞天子之怒于蛮夷,统万骑回师以夸功业,建腐骨京观以镇四海。天子祭天待之以国士,朝臣恭迎视之为栋梁,百姓夹道颂之以泰山,史书巨笔录之以千古。煌煌大明二百载,悠悠东海一片心,此何等荣耀也!”
铁毅、李晟听得热血沸腾,唯有吴天武哭了,忍着呕吐问道:“伯爷的意思,就是带上这数万颗恶心的脑袋?”
沈重得意道:“然也!”
吴天武委屈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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