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道:“柱子哥,别冲动,别为难我们,大人说了不见你,你还是先回去,等大人心情好了,我自然为你说话。”
吴天武瞧着沈重一脸不快的样子,想了想,笑道:“大人,胡大柱部决死冲阵,救了咱定边军,您却罢了他的差使,也没有任何解释,下面的弟兄都有些不平。虽然这兔崽子抢您的风头比俺老吴还过分,毕竟也是大人同乡,现在又深得军心,大人还是见见吧。”
瞅着沈重铁青着脸不说话,吴天武对亲卫使了个眼色,那亲卫连忙溜走,不一会儿就将怒气冲冲的胡大柱领了过来。
胡大柱咬牙上前,单膝跪地,哼哼说道:“胡大柱参见大人!”
沈重也不叫起,冷冷说道:“我让你反省,你却愤愤不平,可是觉得我罢了你百户的差使错了,冤枉你了。”
胡大柱生硬答道:“大人是辽东监军,一军之主,有生杀大权,罢卑职一个小小的百户,卑职怎敢不平。”
沈重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平得很啊。”
胡大柱冷声道:“大人曾经说过,圣人之言,不可不教而诛,还请大人指教。”
吴天武喝道:“怎么和大人说话呢,还懂不懂上下尊卑,你以为还是在良乡村不成。”
沈重挥手制止了吴天武,冷声说道:“你四百铁骑,决死冲阵,为大军送来救命的消息,我赏赐了你的所有部下,唯唯罢免处罚了你,你如今可知为了什么?”
胡大柱粗声粗气说道:“卑职愚昧,卑职不知!”
沈重冷笑道:“我问你,我定边军最重要的是什么?”
胡大柱答道:“是我定边军一万六千铁血将士!”
沈重笑道:“不错,还没忘了这一点,那你就敢轻率决定,让四百好汉白白去死?”
胡大柱不服道:“卑职不忍心,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否则大人和定边军主力,就要陷入鞑子的包围,生死难料!”
沈重冷笑道:“报信没有错,可是只有决死冲阵这一个办法么?你既然身负哨探牵制瑚图里于凤凰城的任务,想来当侦查熟知周围地形。我问你,凤凰城至青台峪只有一条道路么?”
胡大柱想了想答道:“大奠至青台峪有一条小路,可是要多行三十里,凤凰城南有岫岩至青台峪官道,但要多走四十里里。”
沈重冷笑道:“万军夜行,速度能有多快,你若肯多费些脑子,肯多走二三十里,一人三骑,持火把连夜疾行,两路并进,二十骑足矣。哪怕是和瑚图里大军齐到,号角可传音四五里,用得着驱使四百勇士冲阵,白白消耗了二百五十七条好汉?”
胡大柱听了如遭雷击,汗如雨下,竟是张口无言,悔恨不已。
沈重冷声说道:“你又怎知我对瑚图里毫无防备?我定边军一向大战未开,先留退路,你久经训练,当熟悉我定边军的用兵之道,怎么就不想想,就是瑚图里突然杀到,我也能及时撤出青台峪。”
沈重冲看良乡村内部纷争热闹的吴天武冷声说道:“骑兵第一营指挥使吴天武大人,你给你的部下说说,从石头报信到我军撤出青台峪,咱们用了多长时间?”
吴天武怜悯地瞧着一脸羞愧的胡大柱,心中腹诽着,若不是你小子被三军封为铁血战神,抢了大人的风头和威风,大人不早就好好指点你了,出身良乡村和大人相处最久,却还不了解大人的为人,也是活该。
心里腹诽,吴天武嘴上却是连忙配合着火上浇油:“石头刚一入城,西墙军卒就已经发现瑚图里东进的火海大军。从大人决断、杀马、纵火、撤兵,包括还和八音调笑了几句,用时不到一刻。我军安全撤出远遁的时候,瑚图里才到青台峪西门。”
沈重冷声说道:“你麾下的勇士,为救定边军不惜一死,铁血而战,有功无罪,我就给他们最高的礼遇,最重的赏赐。可你身为将领,却忘记了定边军的根本,让麾下勇士枉死,我就罢了你的官职,好好反省,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胡大柱跪伏在地,嚎啕大哭,高声叫道:“卑职该死,我对不起大人,对不起死去的兄弟,如今追悔莫及,恨不得以死赎罪。”
沈重郑重说道:“有那份要死的心,还不如好好反省长进,若是做错了就要死,我定边军还能剩下几人。你没有权利后悔,更没有权利死,用你日后的荣耀和功业来赎罪吧。记住,定边军每一个人都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身为将领,我们没有权利随时牺牲他们。死战,决战,只发生在真正的绝境,那将是我定边军最耀眼的谢幕,也是定边军最后的挽歌。”
吴天武看着点头受教,心服口服、伤心若死,惭愧万分的胡大柱,不由翻了个白眼。年轻啊,单纯啊,张扬啊,受罪了吧。好在我老吴聪明,调整改正得快,能及时低头做小,奴颜卑屈,才在大人面前如此游刃有余,进退自如。年轻人,多学学吧,还铁血战神,那叫流血找死好不好。
只是沈大人如今胃口越来越刁,越发不好伺候,太聪明了不行,傻了吧唧也不行,这中庸之道的火候真他娘不好掌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