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云稀的脾气就是这样,不愿意说的事情,就一定的不会说出来,云夫人也只能好生的叮嘱,“好好照顾自己。”
“小姐,宫里来人了。”莲夏的声音从门外轻轻的传了进来。
这一次,她真的是孤身奋战,莲夏也不可能陪着她进宫,也不可能留在云府之中,一旦她进宫,莲夏势必是要回去太子府的,说实话,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娘,我走了,你别担心我。”只是进宫侍疾,但是说一句十分不吉利的话,云稀的心底,却总是透露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她压抑住这种想法,不想去思考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云夫人起身,准备出去。
云稀一把将云夫人按住了,“娘,你别出去。你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如果等一下子出去了,这样依依不舍的样子,被外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谣言可怕,这个时候的云府,也是一样的禁不起一星半点的风言风语。也许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
话,就很有可能成为云府以后的诟病,给云府带来灭顶之灾。
云夫人忍住想要出去的冲动,将自己死死的按在了凳子上,忍住不去看云稀的冲动。
“娘,我走了。”云稀转身。
踏出门外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像丢失了什么一样,一种漫无边际的绝望之感慢慢的爬满了全身,身体的动作第一次快过了大脑的思考,云稀一下子的抱住了云夫人,将额头埋在了云夫人的脖颈边,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这些年来,她早就将云夫人看做自己的亲娘了。
云夫人也是被云稀这样的举动一下子的吓到了,虽然有些心酸,但是还不至于有那么伤心的情绪,只能极力的安慰着云稀,“没事,过不了多久,娘就让你爹接你回来。”
“好。”云稀的声音闷闷的,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娘亲只知道她是却做质子,却不知道,她是去伤人。
伤人一分,伤己八分。
皇帝都不一定会有事,但是她,却是一定会有事。能不能度过去,她所有的希望信任,已经全部寄托在了楚子策的身上。
她若是失败了,就很有可能的会有生命危险,反之,要是她成功了,就是弑君,一旦被人发现,她也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已经是躲不过去的事情了。
出门。门外,是泪眼汪汪的莲夏。
“小姐,你的衣服。”莲夏将衣服递给云稀,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哭腔。
“从明天开始,你会太子府,记住留在屋子里,尽量的不要出去,直到我回来的时候,听到没有?”除了父母,最让她担心的,莫过于这个一直跟着她照顾她的莲夏,在她的心里,莲夏早就不是她的婢女,而是亲姐妹。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莲夏忙不迭的点头,还是奇怪的问了一句,“小姐,这些衣服都不是你平时穿的衣服,你自己的衣服还要带过去么?”这些衣服她以前从来的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带过去。
小姐一直有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习惯。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小姐从来的不在吃穿上讲究,尤其是这些贴身穿的衣服,基本都是越久的越好,说是穿的舒服,有安全感,基本不会轻易的换。
这一次,却是统统的换了,不得不说十分的奇怪。
云稀接过小包裹,“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皇宫里的服饰基本都有要求,这是殿下为我准备的。”云稀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说的是半真半假。话里的意思是楚子策是在为她着想,可是实际上却是让她去赴险。
莲夏一听,反倒是有了几分的安心,“小姐,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去找太子殿下,听说殿下也在宫中,一时半刻不会离开。”
云稀听了,只是应付着。
她会去找他,现在他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怎么可能逃脱的了?
“侧妃,请上轿。”秦浩将轿帘打开,请着云稀上轿。
“殿下呢?”云稀问道。
真是没有想到,来接她进宫的人,居然会是秦浩,这是一种保护,还是一种不信任?现在的云稀,统统的只能朝着好的一方面去想,这样的才能义无反顾的去完成任务。
没错,就是任务。
“殿下去了皇后的寝宫,派属下来接您过去。”
她进宫的由头,就是为了给皇后侍疾。听说昨夜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大臣的家眷先行的进宫侍疾了。之所以把她隔开,目的是什么,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如今最大的威胁,就是她的父亲,云修敬,其他的人,不过都是跟随。
“我知道了。走吧。”云稀表示没有异议,全身上下,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一包涂满了毒药的衣服。一股一股浅浅的香味还时不时的飘到云稀的鼻中。
云稀的灵敏嗅觉,也同样的注定了她必须要来做这件事情,惑草的香味,只有她才能够闻得到。一旦香味消失,也就意味着毒性没有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她重新的将衣物放进惑草的汁液中熬煮,或者是换上其他的衣物。
皇宫中不像是太子府,楚子策不能够明目张胆的找人每天的检测衣物上惑草的毒性,所以就只能够靠他们自己去判断。而这香味,就是判断的最好标准,也只有云稀可以闻得到这香味。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皇宫之中,走了很久都没有到皇后的寝宫。
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很清楚。原来只是视死如归的心态,现在却是莫名的有些紧张。
皇后,是楚子策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
上次在宴会上,也不过是遥远的一瞥,根本就没有看清长得是什么样子,就更加的不可能有什么接触了。所以这一次,可以算的上是真正的见公婆,只不过用的是这样残忍的方式。
*
皇后
寝殿。
楚子策一早就来了皇后的宫中,进宫多时,一直也没能好好的陪着母后,母后病了,倒是给了他最好的理由借口。比起皇帝,他更加的愿意来照顾母后。
“什么时辰了?”皇后开口,接过楚子策递过来的药碗,皱着眉头,缓缓的喝着药。
“回禀皇后,已经辰时一刻了。”
“你们都下去。本宫和殿下单独待一会儿。”皇后将药碗搁到了宫女的托盘上面,将身边的人都遣了下去。已经辰时一刻了,算算时间,估计也快到了。
这子策对着云修敬的大女儿没什么意思,所以说到底,她还没有见过这侧妃云稀。
倒是那云和,子策带着进宫,见过几次,看着温温婉婉的样子,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有一点胆怯,说实话,皇后不是很喜欢那样的性子。能够在后宫之中坐上皇后的位置,而且这么多年不倒,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的儿子,以后一定是要当皇帝的人,云和那样的性格,绝对的不会是皇后的最佳人选。只是子策喜欢,她有些话,反倒不好说些什么了。倒是这位没有见过的云稀,让她有着不小的兴趣。
说实话,就身份而言,她更加的希望云稀会是皇后,毕竟是嫡出。当然,也正是因为身份的问题,云稀也不适合当皇后,她是云修敬的女儿,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最重要的是,子策不喜欢。
能够当她的儿媳妇的人,她一定是要去调查一番的,云稀之前眼盲,性子更加的沉稳冷静一些,再加上地宫的事情,已经,子策和她之间的交易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女子有些刮目相看。
云稀,绝非池中之物。
她倒是很想见见这女子。子策虽然是十分的喜欢云和,但是知子莫若母,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又是经历过生死的,子策只怕虽云稀也并非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云稀快到了吧?”皇后开口。
“是。”楚子策在外人的眼中或许是十分的果敢狠辣,让人害怕,但是在母后的面前,他一向都是敛去了一身的锋芒,温和谦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从今日起,她就会来伺候您。”
“母后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有宫女就够了。倒是你,快去准备一些解毒的汤药来。”皇后不放心的嘱咐着。
“母后……”楚子策欲言又止。
“别以为母后不知道惑草是什么东西,以后每晚,你都给我让云稀用解毒汤药沐浴。”不然以后,只怕后悔的就会是他自己。
他的儿子,她最了解。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不一定是卿卿我我。对于楚子策这种人来说,能够一起经历生死,知道他所有最秘密的事情,地宫,军队,惑草,这哪一件,不都是危及到身家性命的事情?
看似威胁,其实,莫不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任,只是她的傻儿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