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是母亲嫌弃亲生儿子这种事情,却不常见,尤其是在后宫,无一不是把子嗣当成争宠的工具,未来的依托。可柳太后对这个儿子除了嫌弃还是嫌弃,仿若他就是个捡来的物件。
钱若水想不通,柳太后这般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若说她是为柳家,她便应该与钱若水精诚合作,接受方才钱若水的提议,就算只是表面的平和,也好过撕破脸争斗一场。可钱若水再想不了其他的理由,能让柳太后如此毫无顾忌。
不让她出现,不过就是取消立后大典。可杜恪辰对她的宠爱不会因此而减少,就算她不能为后,她还是可以留在宫中,依然能宠冠六宫。
柳太后决然而去,深锁宫门。
钱若水望着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收尽,天已渐沉,远处的宫室已掌了灯,灯火摇曳。因明日是立后大典,各宫廊下挂着大红的灯笼,一眼望去,浓烈耀眼的色泽如火般烧着。
杜恪辰已下了朝,与楼解言在勤政殿商议大典的最后事宜。等到楼解言起身告退,他恍然发现已是天黑,不免觉得腹中空空,招来宫人前方掌灯,坐着步辇走了含元殿。
含元殿已落了钥,唯有宫门前数盏灯笼灯火依旧。
他惊道:“皇后不在殿中?”
有宫人上前回话:“回皇上,皇后已经睡下,为了明日的大典,皇后说要好好休息。”
“是吗?”杜恪辰不禁失笑,“她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容许有半点的瑕疵,必定要以最佳的状态出来。”
“是的呢,皇后今日试了好几身衣裳都不是很满意,说要让陛下看到最漂亮的她。”那个宫人讨好似地回道。
杜恪辰颌首,“回勤政殿吧,朕就不打扰皇后。”
等走出含元殿的范围,杜恪辰脸上的笑意陡然敛尽,“胡公公,方才那个宫人可是含元殿的?”
胡公公道:“回陛下,您忘了,这个是之前勤政殿的掌茶。”
“既然是掌茶,怎么会在宫外轮值?这含元殿没有别的粗使宫人吗?”
“这……”胡公公一时也答不上来,“兴许是都去筹备立后大典的事了,这才让她顶上。”
杜恪辰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面色微松,“皇后也有紧张的时候,真是叫朕不敢相信。去东宫,朕想看看平安,明日的大典,这孩子也是要在场的,也不知道皇后告诉他没有。”
到了东宫,亦是一片漆黑。
杜恪辰不免狐疑,“太子睡下了?”
“回皇上,太子在太后那边,太后见皇后事务繁忙,就把太子接去了。”
平安也不在,柳太后这回倒是没有为难钱若水,还主动与她修好。这也是杜恪辰乐见其成的,说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和妻子,男人总觉得应该一家人其乐融融,那些所谓的婆媳矛盾都是寻常人家的事情。
杜恪辰绕了一圈,人也疲了,“还是回勤政殿吧。”
岂料回到御书房,褚传良、萧长信还有庞统,已经在那里等他。
手里还都拎着酒。
杜恪辰一看便知,这帮家伙是来灌他的。
先前镇西军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军中有人明日成亲,前一晚必定是被众兄弟一涌而上,灌得烂醉。军中有禁酒令,就算不是出征,也不允许饮酒。唯有这一日,军中是开禁的。
而杜恪辰酒量不好,军中也没人敢灌他,且他与萧云卿成亲时,镇西军又处于艰难之时,无暇庆贺。褚传良和萧长信寻思着,这立后也算是杜恪辰成亲的大喜之日,遂与庞统一道,想把这位至尊灌醉。
“可能是都知道明日是立后,宫中防务耽搁不得,这几日好多兄弟都抢着轮值,末将就落得清闲了。”萧长信掌着羽林卫,经常出入宫禁,带酒进宫那是小菜一碟。
“这就奇怪了,立后大典前后民间会趁着这个吉日大肆嫁娶,怎么反倒羽林军中没人成亲了?”
庞统说:“庆典前后,都是不允许羽林军因私告假。”
“既然羽林卫都在禁中,便把王赞也叫来吧。”杜恪辰启了一坛酒,横竖是逃不过,“皇后歇下了,他也没其他事。”
庞统起身,可在含元殿四周找了一圈,并未看到王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