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之地。他与霍青遥还有往后数十载的寒暑,又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而耿耿于怀,平白徒添烦恼罢了。
“有什么消息,你让管易带进宫给我。还有,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钱若水鼻尖微红,似又要落下泪来,她望向别处,平抚心情,再道:“等你生产后,我会召你入宫,到时你就能看到平安了。”
霍青遥还未见过平安,只听管易说起过,说那个孩子像极了杜恪辰,让霍青遥失去好奇心,可一说起他寡言的性子,她又想起钱若水小时候,一样的不爱说话。
管易突然揶揄道:“娘娘不是应该关心这封后大典能否如期举行?”
钱若水下颌微扬,“你觉得不能吗?”
管易暧昧不明地笑着,“太庙、尚衣局、京城,还有三千太学生,这一件件看似没有牵连,可臣相信娘娘心中已有计较。”
钱若水在明媚的春光下坐了下来,廊下有一绿荫环绕之处,光线自树叶的缝隙中透了下来,筛了她一身灿身光芒,风华无双。
她示意管易和霍青遥坐下,捧起侍婢送上的茶水泯了一口,这才开口道:“陛下登基后,原任属官均未有大的变动,仍是废帝时的样子,只在兵权中有所调整,全都是镇西军的嫡系,有了兵权,朝野自然无人敢公然相抗,世家虽手中都有部曲和府兵,可到底不足以和镇西军相抗,就算是南境的定远军,也在蒋青彦的调教下成了一支虎狼之师。先前,陛下有意抬举寒门士子与世家相抗,可萧朗元的心太小了,行事乖张,自以为是,不足以委以重任。其实若是我不回宫,这个中宫之位就会是萧云卿的,不是吗?”钱若水冷笑,“楼氏已经废了,陛下再欣赏楼解言,始终都会有愧疚的情绪,这是君上对臣子不应该有的情绪,而简飒又与他难成默契,这大部分是因我而起,难以调和。是以,唯有萧朗元可用。在陛下的心中,还是想削弱世家的影响力,但世家百年传承,又是一朝一夕就能消亡的。然则,四年来,陛下并未对任何一个世家下手,我想该是时候帮他一把了。”
管易道:“你就不怕钱家因此受到牵连?”
钱若水看着他,“不,我要钱家崛起,成为这个大魏最有权势的世家,成为陛下最锋利的刀,与镇西军不同。镇西军是冲锋陷阵,而我钱家却能为他除掉那些他不愿意触及的龌龊。他会是一代明君,也必然要成为一代明君。”
“你若成了最有权力的世家,那我鲁国公府又当如何?”管易还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也是世家出身,他也需要从中取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有彼此利益相依,才会成为最好的盟友,在官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和敌人,却有最忠实的伙伴。
“寒门士子上位,自然不能让他们得意忘形,你还怕没有你施展才华的空间吗?”钱若水执起霍青遥的手,交到管易的手中,“我把云氏的整个身家都交给了遥遥,还把遥遥托付给了你,这就是我对你的承诺。”
钱若水的直白令管易惊叹,但让他最为佩服的是她是的胸襟气度和处事的手腕。如此的重托,他没有理由拒绝,也不可能对她有所怀疑。
“你我曾经对立,因为你有你要保护的君上,而如今你我目标一致,我又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管易不无遗憾地说:“我相信钱大人一定非常惋惜,你是女儿身,否则钱氏一门的荣辱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机。”
“对,女生外向,他有了我这样的女儿,就只能是一个赔钱货了,能给他带来无上荣耀,却也只有千古骂名了。”钱若水摇头轻叹,“虽然我也很想要名留青史,可这一生怕是不可能了,既然不能名留青史,那就遗臭万名吧!”
她的语气轻松淡然,却有着无法抗拒的坚决。
“你真的甘心吗?”管易仍是有疑问。
“不甘心又能怎样,谁叫我爱他呢。当年我那般毅然决然地离开,他为我执守三年,也该是我为他谋划的时候了。我不愿看他如此为难,他本该是千古明君,不该执拗于对我的****。他为我剜心取血,于我如同再造,我却为云家而伤他至深,我自知难辞其咎,不敢轻言回京,可既然回来,就没有准备安然地享受他给我的恩宠。”钱若水笑意酸涩,眸中却是一片朗阔,清湛如碧空万里,“他为我破太祖遗训,我为他背负千古骂名,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