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一身的霸悍之气,是简飒从未见过的。他所见过的都是那些满腹谋略,却从不肯直言以告的老狐狸,虚以蛇委,每每交锋都是一场耗费心力的唇舌之战。
“依王爷所言,微臣是否应该将王爷在牧场豢养战马一事,也一并上疏?”
正欲离开的杜恪辰停了下来,脸色阴沉,“你连这都知道了,本王倒是小看你了。马是本王养的,和钱侧妃无关,她只是被发配到牧场而已,所有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杜恪辰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豢养的战马足以让他摊上谋逆大罪,而是帮钱若水撇清干系,不让她被卷入其中。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且战马并不在军营之中,不能以军法一言代之。王爷想要做何解释?”简飒身负皇命,在上一件事情上他无所斩获,他无法回京交差。
“你想要什么?”杜恪辰眸子微眯,肃杀之意渐涌。
简飒犹豫再三,“微臣可以当成没有看到过,不将此事上奏,但微臣总要向今上有所交代,怎么写微臣自然知晓。只是微臣才疏学浅,需要有一个人帮助我完成此事。”
“你想要谁?”
简飒说:“王爷的侧妃钱氏。”
“你休想。”
“用一个侧妃平息王爷的谋逆大罪,这是一个十分划算的买卖。”
杜恪辰轻哧一声,“你想与本王谈条件,还不够资格。”
“那微臣只能据实上疏……”
杜恪辰打开门走了出去,“别忘了你站在谁的地盘上。”
“王爷,你难道要看着佛儿成为另一个裴语馨吗?”
简飒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他已经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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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睡醒来,已是黄昏。
钱若水撑起身,脑袋昏昏沉沉,感觉饥肠辘辘,她已经有一整天没吃东西,浑身没有力气。
她披了外袍起身,屋前没有侍卫,连王赞都不知道躲在哪里。往常他总会出来找个照面,然后才退开。可今日,他连影子看不到,莫不是杜恪辰出去了?
还没等她细究,隔壁的书房传来重物碎地的声音,她寻声走过去,听到杜恪辰的声音传了出去。
他的声音很大,怒气喷薄。
“你回京吧,我管不了你,可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到她受伤害。已经死了一个裴语馨,我不会再继续容忍你们的胡作非为。”
“你以为我愿意看着馨儿死去吗?”
“你不愿意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在与王妃、与楚瑜合谋的同时,你就应该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只是……”
“别再跟我说,你只是想怎样,可结果如何,你都看到了。”杜恪辰似乎又摔了东西,“我容忍了一次又一次,可你还是不知道要收手。你走吧,回京城去。”
另一个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管易。
“我原先是要离开的,可如今你让我怎么走,简飒拿豢养战马的事与你谈条件,你要怎么做?把钱若水给他好了,她本就是今上的人。”
“她是老子的人!老子的女人,谁他娘的都别想带走。她来这里目的是什么,老子不管,老子要定她了,谁跟老子抢,老子杀了他!”杜恪辰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你不能杀了简飒!”管易的声音也上来了,“杀他,今上就有理由杀你!”
“这些已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杜恪辰有所缓和,冷冷地说道:“你收拾东西,把简飒带离凉州,将功折罪,你我的兄弟之情还在。”
“我带不走他,就算我带他走,你拿什么保证他不会在今上面前将此事和盘托出?”
钱若水没有再听下去,她折回屋中,将头发高高绾成,披上黑色的斗篷,盖上风帽,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从横刀阁的侧门出了王府,直奔简飒安顿的客栈。
简飒正和先前抵达凉州的同僚在客栈内商议裴氏被毒杀一事的定论,看到钱若水只身前来,吃了一惊。
他避开同僚,把她带到客栈安静的厢房。
她开口便说:“子初,带我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