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复杂,“怎么会是秀秀呢?他应该会来的,他不可能不来。”
“你在说谁?”杜恪辰停步回眸,“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夜已深,四周过分的安静,连持戟巡查的士兵都不见踪迹。王赞明明记得,在地牢的周围他安排了两队的人马。就是在横刀阁的附近,也是不间断的巡逻,可人都去哪了。
没有他的命令,他会断然不会撤离职守。
“有人来了。”除了他,还有一个人能指挥王府的侍卫。
杜恪辰闭口不言,跟着王赞往内宅迈开步子,寒风凄厉,如刀子般划过脸颊,寒冷却让人忘了疼痛。
王赞在接近西院的地方放缓脚步,杜恪辰也不多问,跟着他绕过前门,往偏西的方向慢步走去。
平整的积雪地上,有一串很浅的脚印,在接近院墙的地方消失不见。
王赞踩着脚印的方向,把脚步放得很轻,可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但很快就被呼啸而来的风声覆盖掉了。
他贴着院墙站着,示意杜恪辰噤声。
这时,从院内传来一阵说话声,那个说话的人把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是怕被人认出来,语气有一种刻意拉长的缓慢。
“我跟你交代过的,不能动钱若水,你还是一意孤行。”
“我没有动过她,请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在这个王府中,都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是楚瑜的声音,夹着风声传了过来,并不太真切,“你不能因为她杀了人,而认为一定是我做的。”
“我查过裴氏的尸体,她中的是蛊毒。你不会想说,在王府中还有另一个人懂得此毒吧?”
楚瑜说:“可你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没人会相信,太妃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你是谁?你说是我,王爷就会相信是我吗?”
那个声音停了半晌,“我是谁你无须知道,你只要知道,你离死期不远了。你放心,你在京城的弟弟,我会让人帮你照顾。”
“我对王爷还有用,没了我,太妃就会死。”
“解太妃蛊毒的药,只有我才有。”那人冷笑,“你的性命长短取决于我,原本我觉得你还有用处,可如今你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因为钱若水吗?”
“钱若水的身份特殊,皇上命我必须保证她的生命安全,我已经多次警告过你,不能碰她,可以不听劝。对于一个不听命于我的手下,你让我如何留你。”
楚瑜声音提高,“难道不是因为她是唯一能被王爷宠爱的女人,皇上终于派对了人?”
“你的怀疑并不代表真相,你以为钱若水跟你一样,这样你就能光明正大地杀了她,因为她得到你不曾得到过的东西。你对她所有的偏见,都来源你自身的低微与不堪。可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只能生活在阴暗中,她却是风华成千,你我只能望其项背。”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快死了,就算知道对你也没有意义。”
杜恪辰屏住呼吸,眉头越蹙越紧,可他却无从分辨声音的主人,只能依稀从他的话语中去猜测,在他即将要接近答案的时候,他又自我否定。
不可能,绝对不会是他。
王赞用手势请示他,要不要翻墙过去,被杜恪辰摇头拒绝了。
有时候,越接近真相,越害怕知道真相。
“就不能遂了我的心愿,让我看一眼这三年来我到底听命于谁?”楚瑜的轮椅滚动,她来到窗边,“死也能死个明白。”
“你向来是个聪明的人,为何偏偏要以身涉险?”
“你怕吗?”
“怕?我从来就不知道怕是什么。只是不愿意让你知道我是谁而已,因为你不配知道。一个任务失败者,一个被发现的细作,他的下场只能是死亡。而你已经苟活多年,若不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我岂会留你到今日。”那人的语气自负,语速也渐渐加快,“不过,你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只听见一阵窗户被用力劈开的声响,楚瑜的轮椅掀翻在地,她奋力挣脱,可毕竟受双腿的拖累,有心无力。她抬起头,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大声惊呼:“怎么是你!”
“所以我说过,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那人掐住她的咽喉,手腕用力。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院墙外的杜恪辰始终没有冲进去,在雪又飘落时,他迈开步伐,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