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迁收刀站起,大步流星离开了恒春院,留下一抹无法驱散的彻骨寒意。
“母妃……”裴语馨这才低声轻唤,递给柳太妃一杯热茶,“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柳太妃接过茶却没喝,捧在手心取暖,“她真的对辰儿如此重要?”
裴语馨温婉一笑,“这不是很好吗?王爷终于有了喜欢之人。”
“喜欢之人?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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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辞西在府外听闻钱若水病了,心急如焚。可杜恪辰带兵去了肃州,今夜不会回来,而管易也还在土门关,他不能随意上门要见王府的女眷。他和钱若水的关系已经引起诸多的猜测,如今太妃回来,寻了错处便要罚她,若是他再上门,岂不是亲自给太妃送了罚戒钱若水的借口。
他离京前,钱忠英再三叮嘱,要小心这位柳太妃。当年,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却对这个儿子并不是十分的亲近,并不是母凭子贵而受宠于六宫。受先帝宠爱的她,行事非常随性,常常以自己的喜好而任性妄为,不按常理出牌。而她又有太妃之尊,整个厉王府莫不以她为尊。而让钱忠英想不过的是,杜恪辰母子并不十分亲近,可这些年反倒生出了相依为命之感,杜恪辰可谓是对这个母亲言听计从。而当中发生过什么,无人知道。
夏辞西急得是焦头额烂,他这几日正准备回洛阳,可是钱若水却在这时病了,这霍青遥又不在凉州,他本就是让她到此与钱若水相伴,为他传递消息,可她却偏偏要去土门关。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以前一直粘着他,他走到哪都跟到哪,就算是赶也赶不走,就像是沾在手上的麦芽糖。
他也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展翅高飞,只是她才刚过笄年而已。
“大当家的,吃饭了。”阿松见他茶饭不思,特地煮了霍青遥离开前送来的馄饨。
夏辞西闻着那味道还算不错,勉强吃了一个,刚吃进嘴里便吐了出来,“你想咸死我啊?盐不要钱的吗?”
阿松不解地说:“这是霍二掌柜亲手包的,您吃过还说好吃的。”
夏辞西愣了一下,“那是你放太多盐了。”
阿松对天发誓,他什么都没放,只放了水。可是他不敢说,说什么都是错,只有霍二掌柜永远是对的。
夏辞西又看了他一眼,从上到下,目光极是挑剔,“你,去换身衣裳,到厉王府去,就说你是申大夫医馆的学徒,见你家相公多时未归,特地来问问。”
阿松当即明白,“那我先去医馆蹭一身药草味。”
“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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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若水没想到她这副身体像林妹妹似的,不是受伤就是病了,真枉费她前世二十六年都没有过头疼脑热,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有时候就是想装病不想出任务都难。可偏偏到了西北,不是受伤就是生病,整日病怏怏的。若是说前一次是她故意为之,这一次却完全是没有防备。
她把这一切归咎于太累了,累得她神智不清,累得她动弹不得,累得她被冻成了雪人也不自知。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有多凶险,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知觉,如同一具冰雕般僵硬躺在榻上,呼吸轻浅。
申大夫让夏菊和银翘用药酒在钱若水的腿上用力搓,手劲不可以太大,防止把她的皮肤搓破,造成冻疮不易痊愈。接着,他又让人在她的榻下置了火盆,身边放着可以找到的所有手炉,让她一直保持在恒温的状态。为了避嫌,申大夫只能在外间指挥,不能到寝室查看,所以他并不知道进展,只能由两位嬷嬷进出时为他带来最新的进展。可他也知道,让两个侍婢为钱若水搓药酒是很有难度的,毕竟丫头们手劲不足,搓上半个时辰已是极致,可申大夫却要求她们不能停,倘若停了下来,可能她的腿就废了。
也不是说王府就没有侍婢可以帮忙,只是叶迁谁也不让进来,就怕有人从中对钱若水不利。
申大夫急得是团团转,不断在屋内走来走去。
“不行,你再不找人来帮忙,侧妃要是没了,你自己去跟王爷交代。”申大夫不是怕杜恪辰,他是怕夏辞西。可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哪一个都不能得罪。
叶迁挽了袖子,“我来……”
申大夫彻底傻眼了,“你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