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肃穆,浓烈的征伐之气扑面而来。
等他击完九九八十一下,钱若水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我可能做不到。”
叶迁满头大汗地走下来,“我陪你练。”
杜恪辰闻言侧目,眉心微微蹙起,“为何本王不知道你也会击鼓。”
叶迁羞涩地垂眸,“每年都要看一次,自然也就会了。”
“本王跟你一样,也是每年看,怎么不记得。”杜恪辰很是不满意地撇嘴,“好吧,你就陪着侧妃把这击鼓祭天礼练好了。”
说完,他领着褚传良进了中军大帐商议劫粮一事,目光却不放心地扫过叶迁清冷的眉眼,心想还是快点让老管给他找个合适的姑娘。
“我不行了。”钱若水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眼见天色已黑,将士们都回了营房准备就寝,她也不好再镭动战鼓扰人安眠。
叶迁也知她练得辛苦,把随身的羊皮水囊递给她。
钱若水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便喝。这都练了几个时辰,杜恪辰和褚传良一直在中军大帐商谈,也不知道体恤她正干着重体力活,连一碗水都没给她送来,还好有叶迁。
“小叶迁,要是没有你,我可该怎么办啊?”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倘若没有叶迁的示范和指导,她只怕连一个时辰都练不下去。
“其实营中很多将士都懂的,只是……”
“只是因为我是钱忠英的女儿,他们便要看我的笑话。”
叶迁想了半天,说:“他们只是不好意思……”
钱若水明白他的好意,“好吧,就当本侧妃威仪过甚,他们不敢轻易靠近。但是现下怎么办?这鼓乐没有练好,明日岂不是真的要被笑话了。”
叶迁看着她身后安然不动的九面战鼓,说:“您可以再练练,就是空架子也得摆个气势来。”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钱若水垂头丧气,“可是也得先让我填饱肚子再练。”
叶迁心下一动,“要不这样,你练空架子,我在高台下击鼓,这样听起来就像是你敲出来的。”
这算不算是假唱?这样的作弊行为好像不太好吧!万一被人发现了,丢自己的脸事小,丢了厉王和爹爹的脸,可就贻笑大方。
***
又开始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演武场,明日一早又要起早清扫,会是繁忙的一天,没有吃饱饭吃有力气干活。
进了中军大帐,杜恪辰和褚传良还在商议,身边围着其余十七营的统帅,都是浸润沙场狼烟的铁血将士,就算只是在营中议事,也是铁甲在身,身姿挺拔,一身征伐之气已然融入骨血。
看到她进了帐中,所有人都起身相迎,微微颌首揖了一礼,甲衣轻响,声音竟是丝毫不乱。军中无常礼,杜恪辰与他们相处时也不拘礼,他们突然向她行礼,是在向她这几日的辛劳表示感谢之情。
钱若水突然鼻尖发酸,耳边有战鼓雄浑,兵刃铿锵,还有不绝于耳的厮杀喊打声,那些死去的英灵已成白骨一堆化泥成土,而今唯有每到冬月的一次祭礼可以遥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而她,却连一个鼓乐祭天的仪式都想着作弊蒙混,不觉心中羞愧。固然是萧云卿挖坑给她跳,但她就算是跳,也要万千芳华,不落人后。
褚传良看见她手中的羊皮水囊已经瘪了下去,往外一望,天已深沉,他忙说:“天都暗了,我说怎么肚子饿了。”
神武营新统帅田仲轻抚肚皮,“主帅这是想让我们饿着肚子议事,直娘贼的,这是草菅人命。”
策营的统帅萧长信跟着说:“就是就是,没饭吃哪有力量打仗啊,侧妃娘娘,你说是不是啊?”
萧长信为人直爽开朗,先前见过一回钱若水,对她敢于在十八营的主帅面前侃侃而谈,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霸气,为之深深折服。方才又听闻她在练习鼓乐,远远地看了几眼,欣赏之情溢于言情。他入镇西军的时日尚短,不曾经历过狼口关惨痛的胜利,对钱忠英也没有那般深切的痛恨,只是单纯地欣赏钱若水这个人。
他让开身边的位置,“来来来,娘娘坐这。”
结果,被身边的****冷冷地回了一句:“娘娘才不跟你坐呢,都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萧长信脸都黑了,“天这么冷,好像你天天洗澡似的。”
“你们不嫌弃我一身臭汗才是。”钱若水落落大方地坐在萧长信让出的位置上,惹得杜恪辰频频皱眉,可眼底眉梢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众人笑开,杜恪辰下令伙房准备饭食,收了案几的军情奏报,腾出一块空地,就地解决温饱。
少顷,一大锅喷香的羊汤端了上来,钱若水却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几口白饭,把羊皮水囊装满,便又去了大雪纷飞的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