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唇边的笑意渐敛,“那你的意思是,不换咯?”
“没这个必要。”杜恪辰断然拒绝。
“好吧。”钱若水盖了被褥,背身对着他,闭上眼睛不再和他说话。
马车辚辚而动,以最快的速度急行军,车内晃荡得厉害,可钱若水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全然没有因为颠波与他发生摩擦的事情。
“生气了?”杜恪辰受不了这份安静,掰过她的肩膀,很没志气地哄着:“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合适的马可以更换,你说是吧?”
钱若水继续保持着沉默,眼睛紧闭,似乎真的睡着了。
“倘若有合适的马,也是可以试试的,毕竟逐浪跟了我快十年,也该享享清福。”
钱若水倏地睁开眼,“十年?”
杜恪辰意识到说漏了嘴,把头一别,不敢再言了。
“没想到王爷如此长情!”钱若水可以肯定的是,这匹马绝不可能是萧云卿送的,也不会是府中的任何一位女眷,那这个人是谁,她委实猜不到,而他在军中的那段时日,能遇到的女子并不多,不是军中的杂役营妓,便是高阶将领的女儿。而当年的征北军和现下的镇西军出过的三品以上武官,已有百位之多。
钱若水转念间收了心神,她这是在干嘛,吃醋吗?好像是有一点。可这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当年能被杜恪辰看上的人,应与他年纪相仿,若真是出身名门,只怕早已嫁作他人妇。
想着想着,她还真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是被杜恪辰抱在怀中,完全感受不到路途的颠波。
“醒了?”杜恪辰问她。
她点头,“到了吗?”
话音刚落,叶迁策马而来,轻声说了一句:“王爷,驿站到了。”
她竟是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杜恪辰挥挥酸楚的胳膊,“你可真沉,压得我手都麻了。”
钱若水淡淡地理了理云鬓,检查身上的衣裳是否有褶皱,“手臂力量太差,还敢嫌我重。”
***
一日的路途,快马加鞭,早已是人困马乏。
杜恪辰强打起精神,进了驿站的上房,倦色难掩,眼窝下是一片青黑之色。
柳太妃已在此歇脚多日,派人到凉州传信,可迟迟不见杜恪辰前来迎接,渐渐生出不耐烦,终日叫人在驿站外守着,一见杜恪辰便来禀告。可日复一日,始终不见杜恪辰,也没见管易或是萧云卿前来接她,心急之余,还以为是凉州城出了事。送信之人却说凉州城平顺,只是王妃萧云卿被禁足,府中无人主事,杜恪辰也不在城中,带着他的侧妃钱若水游山玩水去了。
柳太妃这一听,满腹怨气。这大雪封山的季节,他却还有闲情逸志四处游玩,真是把太妃给气死了。杜恪辰向来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一定是那个钱若水使的坏。
她已有数月未见儿子,甚是想念,见他抬腿进来,步履迟缓,面有倦色,整个人瘦了一圈。
“儿臣给母妃请安。”杜恪辰撩袍跪地的动作有点缓慢,起身时膝盖一时脱力,弯了一下,身子前倾,差点没摔倒。
柳太妃忙问:“可是旧疾作发了?”
“嗯,一到冬月便这般,不碍事的。”杜恪辰不忍太妃担心,决定隐瞒她受伤之事,又是慢悠悠地坐下,“从土门关兼程赶来,有点累罢了。”
“你去了土门关?”
“嗯,今冬暴雪,军需补给没有跟上,有不少的将士被冻死,儿臣带人过去赈灾,才发现配给的大米都是陈年的霉米,只是苦了那些跟儿臣出生入死的兄弟。”
柳太妃一听,脸色骤变,突然看到跟在杜恪辰进来的钱若水。她一袭艳服裹身,脸上的妆容浓艳似霞,发钗步摇璀璨夺目,雍容华贵比起她这个太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是户部的不是了。往年都是配发的新米,从当年收成中折三成送往各处,怎还会有陈米呢?钱忠英这个户部尚书当久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柳太妃看着钱若水,眸光已将她凌迟无数回,“不过话说回来,他对镇西军向来是如此刻薄,不给补给军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着守家卫土的将士们无辜死去,他倒是无动于衷。原以为今年他女儿在凉州,他会手下留情,没想到,竟然连陈米也发过来了。这是以为结了亲家,王爷不敢对他怎么样吗?”
钱若水在心里叹气,因为跟军费军需有关,一定会把她牵扯在内。她早就习惯这样的指桑骂槐,淡然地立在阴影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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