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把随身的干粮全都拿了出来,捆起一包扔过去。
“还有,刀。”他指着叶迁的佩刀。
叶迁迟疑了片刻,不肯放手,那人扑过来要抢,叶迁不得不把刀扔过去,避免大动干戈。
那人试了试叶迁的刀,寒光打在他凶相毕露的脸上,狰狞可怖。突然,他一手抓住刀刃,用力往下一折,硬生生地把那把千锤百炼的刀折断了。
杜恪辰大骇。
那人把折断的刀一扔,拿了干粮便走,不再逗留。
沙尘漫天,不见了去路。
夏辞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么大的阵仗竟然不要银子?他们是不是傻啊?”
杜恪辰目光森冷,“你才傻呢!你那是银票,如何花得出去,就算能花,凉州城的商号一看是你夏家的银票,他们只能是束手就擒的份。他们要的是粮食,粮食可以裹腹,想必他们没有存粮了。”
夏辞西也敛了笑,神情严峻,“那他们为何只抢叶迁的刀?那刀是何来历?”
“那把刀是是当年氐族勇士冉续的佩刀,长三尺,削铁如泥,浸透了大魏将士的鲜血。本王将刀留予叶迁,是时刻提醒自己,切记剑门关百战成钢,不可再让大魏百姓置身水火,受生灵涂炭之苦。”杜恪辰眸底发沉,望向沙尘尽处,又是一派平和之像。
“王爷,属下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叶迁跪地,失了兵刃的他,如同瞎子没了拐杖。
“不是你的错,那人是在示威。你起来吧,等回了凉州,本王再给你找一把衬手的兵器。”
叶迁咬牙,默默起身退至一侧,目光投入远方。
“王爷,这冉续是叶迁杀的?”夏辞西又问。
杜恪辰说:“不是,是本王。”
“那为何把刀给了叶迁呢?夏某不太明白。”
“叶迁是本王一手带大了,是本王以性命相托之人,把刀给他也就是把本王的性命交给他。冉续用刀来杀我,而叶迁用刀护我。”杜恪辰的话掷地有声,这是他与叶迁牢不可破的关系,与管易不同。他和叶迁更像是父子,虽然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叶迁却是他从战场捡回来,一手带大的。从第一次拿刀,第一次杀人,都是杜恪辰教会他。
“还好吃饱了,天黑应该就能到农舍,大家都快一点。”杜恪辰走到马车前,推开车门,“佛儿,没事吧?”
“无事。”钱若水从缝隙中目睹了整个过程,那个盗贼似乎不是一般的盗贼,他们的马都是上好的战马,十五个人动作一致,更像是受到训练的军人。还有他看杜恪辰的眼神,更像是久别重逢,那感觉略怪异。
“王爷,那贼人与你是故交吧?”
杜恪辰神情倨傲,那是一种杀伐果决的统帅才会有的骄傲与漠然,“本王也有这种感觉。可本王一生杀孽太重,想找本王寻仇的胡人太多,也想不起是谁了。”
他顿了一下,“莫怕,没人能得了本王,自然不会有人能伤你。”
“对,王爷是不会让人伤了你,可是他会让你饿肚子。”拿着一叠银票的夏辞西很不厚道地拆杜恪辰的台,画风从铁骨铮铮突然转变成铜臭味十足。
杜恪辰眯眼笑起,“夏公子能把手里的银票变成干粮吗?”
他说的没错,方圆百里之内都是草原荒漠,不见人烟,风沙来袭,看不见来时的路,仿宛置身于孤岛,周遭似于天连成一片,悄然无声。夏辞西手中厚厚的银票,根本就花不出去。
夏辞西把银票塞进钱若水手中,“拿着,看着管饱。”
杜恪辰磨拳擦拳。
钱若水颇为勉强地收了起来,“有王爷护我,银票放在我在比较安全,夏公子放心,盗贼要是抓了你,我一定不会付赎金的。”
“佛儿,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夏辞西愤然了,他白花花的银票……
“本王觉得佛儿所言甚是,夏公子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交给本王保管,本王绝对不会还你的。”杜恪辰抱胸笑得甚是得意。
钱若水用力点头,两眼放光:“王爷说得甚是。夏公子还有多少银票,不如一并交给我!”
夏辞西看着他们夫妻同心的一唱一和,那狼狈为奸的架式,他的心情更是郁卒。
吾家有女初长成,哥来对面不相识啊,不相识。
“那是钱大人托夏某带给你的,说你大手大脚惯了,没钱花会不自在。”
钱若水的声音瞬间拔高,“我的?那你方才要给盗贼?”
夏辞西幽幽地说:“横竖你也不会替我付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