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值得相信?”他转身,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本王曾给予你完全的信任,可你是怎么对本王的?你把本王的一举一动告诉你的主子,你把镇西军的布防图发回京城,你甚至在本王为先帝守丧期间,勾引本王。你说,那是情之所至,情难自控。一旦本王受不住诱惑,与你有了苟且之事,你就会揭发本王不忠不孝。这就是你的值得相信吗?”
“奴婢是真心喜欢王爷的。”楚瑜低声诉说,卑微而又苍白地表达她这一生最无力的爱恋。
爱而不得纵然是苦,然而得到而又失去,才是人间至苦。
钱若水被杜恪辰带着满凉州城逛,但凡是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带她走上一圈,向她展示在他的治下,凉州城是何等的繁盛。然而,西北边陲乃是苦寒之地,经年累月的黄沙漫天,让更多的胡人商队走向中原腹地,凉州的互市也没有往日的红火。
钱若水走入城西的胡商聚居区,琳琅满目的商品随意摆放,其中不乏价钱不菲的香料。在聚居区的边缘地带,则是胡人商队的骆驼和马匹。
西北盛产马匹,尤其是良种马。
钱若水扫过那一排的高头骏马,倏地眼前一亮,“快看,那是汗血马?”
杜恪辰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着是很像。”
“走,去看看。”钱若水很自然地牵着他的走,一路小跑。
杜恪辰无奈地摇头苦笑,脚步却不敢慢下半分。
“老板,这马怎么卖?”
老板是个胡人,高鼻深目,络腮的胡子遮住大半个脸,身上散发着一股羊骚味儿,让人退避三舍。
杜恪辰拉了她一下,不让她继续靠近。
“五千两。”那老板开价,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男子身上。
钱若水伸手在鬓毛上抓了一手,手掌微湿,翻起来一看,红艳艳的一片,“玄武你看,是真的汗血马。”
钱若水很兴奋,她一直想要一匹汗血马,可每年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都入了上林苑的马厩,她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汗血马卖五千两,真的是良心价。”杜恪辰眸光灼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一身臃肿的胡商。
“今年养的马都死了,就剩这匹本是舍不得卖的,可家中老母病重,只能便卖了。”胡商转过头俯身整理草料,似乎不愿与杜恪辰对视。
“这马我要了……”钱若水在京城大手大脚惯了,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到手,从不在乎银子。这是钱忠英惯出来的毛病,因为有银子任性,且她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京城的商户谁敢坑她,无一不是亏了钱也要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跟前。
到了凉州,嫁妆被没收,能够自由支配的银两有限。夏辞西来的时候带她逛过一回,买了几马车的东西,足够她用上一阵子。可只逛不买不是钱若水的处事风格,到了胡商聚居区,看到她喜欢的东西,她焉有不下手的道理。
“等等。”杜恪辰阻止她,“这马并非真正的汗血马。”
钱若水虽懂马,可毕竟没亲眼见过,听他这么一说,她不禁也有了怀疑,侧头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杜恪辰被她这般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双眼,清咳一声,道:“这马立在此处不动,却出了一身的汗,你觉得正常吗?”
所谓汗血马,便是汗出如血,无汗时与普通的马匹无异。
钱若水恍然大悟,“难道这是朱砂?京里有些不良商贩,都是抹上朱砂佯装汗血马。没想到西北也是这般,还开口五千两。”
“这位公子,不懂就不要装懂,我这匹可真正的汗血,方才骑出去溜了一圈,才会汗如雨下。”胡商哪里肯承认自己的马是假的。
杜恪辰也不与他做口舌之争,“佛儿,你去探探马的鼻息。”
钱若水明白他的用意,伸手过去,马儿却突然发狂尥蹄,前脚腾空而起。
“小心。”杜恪辰暗叫不好,用力把她往外一带,把她护在身前。
她安心地抱住他,感受从未有过的呵护。
马儿长鸣一声,落在杜恪辰身后一丈之处,踩着杂沓的步伐,不停地叫唤。
胡商已将马控制住,连连致歉,“不好意思,惊扰了两位。”
钱若水越过杜恪辰宽厚的肩膀,探出脑袋,“老板,你若能给我真的汗血马,银子不是问题。”
胡商弯腰行礼,头埋得极低,“谢谢客官,客官慢走。”
杜恪辰不愿多做停留,拉着钱若水快步出了胡商聚居区,冷声对叶迁说:“管易呢?叫他来见本王!胡商区的交易如此混乱,他是不是要等到客商都跑光了,本王一分钱都捞不着,他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