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死敌。但凡军中经历过狼口关一役的将士,无不视若水为眼中沙、肉中刺,恨不得喝我血、啖我肉。故而,他们想除掉我,也是情理之中。”
萧云卿仍旧跪在地上,杜恪辰没让她起来,她不敢起来。
杜恪辰却不知在想什么,蹙眉垂眸。
“事已至此,再追究下去,也是于事无补。因为这些人的死去,会有更多人憎我恨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除掉我。如此冤冤相报,陷入恶性循环,会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王爷也会因此陷入两难之境。”钱若水轻咳一声,继续又道:“为息事宁人,还是不必追究下去。”
杜恪辰骤然抬眸,不敢相信这些话竟是从钱若水的嘴里说出来,“人命关天,岂能草率处理?”
“横竖我现下四肢还在,行动自如,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继续追究下去,恐会有更多人的无端丧命。”钱若水苦笑,眼尾扫过萧云卿毫无波澜的脸,“王爷也看到了,琴华的死甚是蹊跷,显然是被灭了口。可是这幕后黑手也是为了平息此事,避免身份的暴露。敢问王爷,这王府之中知道您的信符存于何处的,会有几人?而在这些人之中,都是与王爷极亲近的人。倘若揪出这个人,王爷将做何处置呢?”
钱若水起身,走到萧云卿的身边,双膝一弯便跪了下去,“若水恳请王爷,此事到此为止,为了不再让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杜恪辰沉默着,半晌过后,终于吐出一口浊气,“王妃你先下去吧,此事暂且搁下,容后再议。钱侧妃你有伤在身,还不快快起来,本王可没功夫伺候你这个病人。”
萧云卿扶着钱若水一同起身,“钱妹妹深明大义,本妃自叹不如。”
“王妃过誉了。若水在这凉州城,便是那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还请王妃多多照拂。”
萧云卿不再与她客套,福身施了一礼,“妾身这便去整治内宅。”
杜恪辰挥挥手,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钱若水浑身乏力,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门外走去。刚走到一半,杜恪辰略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方才在琴华的房中,可是找到了什么?”
钱若水脚步一顿,“什么也没找到。”
“既然是什么也没找到,你留着那两张遗书有何用处?”
“留着或许日后有用。”钱若水也不瞒他。
杜恪辰走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钱若水转身,笑颜如花,眉间朱砂殷红似火,“若水想与王爷好好相处,不知道王爷肯不肯给若水这个机会呢?”
她的直白让人心慌,她的坦率让人汗颜,而她的胸襟却让杜恪辰深深地折服。倘若她没有其他的目的,今日这一番说辞,杜恪辰不得不佩服,钱忠英果然教出一个德行兼备的好女儿。
然则,被钱忠英视为一生骄傲的女儿,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嫁予他为侧妃。照钱忠英的性子,自当死谏,也要皇上收回成命。可他安然接受,毫无异议,让杜恪辰感觉到钱若水的到来,并非只是侧妃而已。
见杜恪辰不语,钱若水不再多言,利落地转身,继续往门外走去。
她有很多的时间和他慢慢耗下去,不必急于一时。
钱若水换过药,正在喝粥的时候,银翘回来了,她脚上沾了和琴华房中同样的红土。
“风这么大,你还能找到,不容易。”钱若水把那淡而无味的粥一勺勺地往嘴里送,“是不是在兰草苑?”
银翘点头,“不出小姐所料,正是在兰草苑。楼氏还在病中,奴婢想这应是锦衣那丫头做下的。”
“没有她主子,她是做不出这事的。”钱若水不知道哪里招惹了楼解语,从进府以来,她不断地找机会打压她。本以为会是极好相处的人,却成为最狠辣的对手。
“小姐怎知是楼氏呢?”银翘在钱若水的提醒下,找到兰草苑,故意与锦衣寒暄,发现她的鞋底外沿沾了一层红土,大为震惊。
“因为在石氏之前,楼氏才是那个最受宠的人。她时常进出横刀阁,又岂能不知道信符存放在何处。”
“王爷身边的管易和王妃也能自由出入,小姐为何不怀疑他们?”
“我也曾怀疑过。可是我在琴华房中发现了这个……”钱若水让夏菊把先前藏起来的茶杯拿来,“楼氏的脸受了伤,王爷让人在春风阁买了春回大地给她。这杯子上,这遗书上,都是春回大地的玫瑰香味。其实,她很聪明,她知道我也有春回大地,故意让锦衣把香气留在上面,想让人以为是我自己做下的。还有那遗书的纸,都会让人怀疑,这出戏是我自导自演的。”
“不对啊,她为何要让人怀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