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
“不吃吗?”即墨清瞥了眼她手上捧着的瓜,示意道。
朱心应一声,旋即将瓜捧起咬了一口,顿时只觉清脆甜嫩,倒是没有想象中那样抵触。
“味道怎么样?”
“嗯。”女子俏皮地眨眨眼。
夏夜中有萤火点点,像是落入草丛里的星子,与暗幕长河遥遥相映,清辉流华,惑人心醉。恰时熏风和和,将它们送远了些,似乎又飘回了夜幕里边。
收回眼神,女子莞尔:“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花。”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花。
朱心从不喜欢红色的东西,包括鲜花、瓜瓤、衣裳。
却不想有朝一日,她竟都接受了。只可惜,她的改变只有自己发现,她的接受也是无用的,因那个人并不需要她的改变和接受。
毕竟……她不是林欢颜。
次日微雨浅浅,小院里的红豆树苗不晓得什么时候又抽出来几叶新枝,院中的菜苗也发得嫩绿嫩绿的,叫人一看便心情舒畅。
尤其欢颜,一边擦着汗一边浇着水,虽然有些累,但看到这片苗儿生得这样好……真的是很有成就感啊!拨了拨芽尖嫩叶,那是带着些些嫩黄的翠色,欢颜笑得开怀,只是在站起身子的时候微微有些头晕。
抚额退却几步,欢颜只觉得脑袋里似乎哪根筋抽动了一下,扯得整个大脑都生疼生疼的,于是她的笑意顷刻淡下,眉头皱得厉害。闭上眼睛缓了一缓,欢颜慢慢睁开,却是这时,手指微颤,于是她手里的水瓢顺着洒落的水珠,就这样磕在土地里露出来的石上,裂成两半。
——就像地龙出行之前溪里鱼儿会跃起,气象异变时鸟兽也会惊慌,所有生命都是都极其脆弱的,那种灾难发生之前的预感大概是老天给的警示。因没有人能够与天命对抗,所以施以预感以示怜惜,苍穹高远,倒不是真的无情。
人也是有这样的预感的,一如这几日的欢颜,快乐之余她却总莫名心悸,觉得不安。
忽然,天色暗下,欢颜抬眼,只见风吹玄云蔽日,她一顿,刚刚来得及跑进屋中便看见暴雨如瀑从西边袭来。那雨压得极低,像是贴着屋顶泼下来的。是时,她想起卜算出来的那一句话,心底不觉一慌。
是那时候做的决定,她想快些嫁给他。
于是当天夜里,她这样问他,却不想他表情微妙。
“你说,你想让我娶你?”
欢颜微微皱眉,咬了咬唇:“这么说也没有错罢。我从一开始便很想让你娶我,毕竟我喜欢你那样久了。”
说着,她的颊侧飞上几抹绯色。我并不是看见你第一眼便喜欢你的,最开始我只是想逗逗你。可也很奇妙吧,我并不是看见谁都会想去逗的。
可是看着这样的欢颜,即墨清却觉得奇怪。
她不是那样委婉的性子,所以什么都会直接问出来,再健忘的人,也不会将什么重要的事情转眼便抛之脑后……
既是如此,她又怎么会不记得前夜他讲的那些话呢?
“你的意思是,问我想不想娶你?”即墨清虚了虚眼。
“嗯……怎么了么?”
欢颜显得有些迷茫,而即墨清心下一顿,忽然便想起来从前的一些事情。
她说过,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的身体里还住了另一个灵魂。
前夜的事情,她不记得。
将过往种种串联起来,即墨清忽然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像是一个引子,顺着它便能解开所有从前觉得奇怪的事情。
“没什么。”即墨清环住她,在她看不见的身后微微虚起了眼。
顿了顿,他重复道——
“没什么。”
将脸埋在他的肩侧,欢颜眷恋地蹭了蹭,声音清软:“小师父,那你的意思呢?”
即墨清微微笑笑,松开女子。
“你这样想嫁给我?”
“嗯。”她应了声以后觉得不够慎重,想了一想,于是又正了颜色望他,满脸认真道,“想的。”
说完以后,又像是有些委屈,欢颜摸了摸鼻子:“你这样问我这么多遍,莫不是,不是……”
莫不是你不愿娶我?
这么想着,她忽然有些慌。
“不想?怎么会,我乐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