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雨势渐停,一轮薄月自云中踱出,清辉疏淡似是蒙了层暗色轻纱,但就于这样一片暗色而已,终于算是有了点光。
楚翊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撑着回到客栈,也不记得是怎么安置下的祁鸢。他只记得,在自己撑不住倒下的那一刻,最后见到的是纱帐外模糊的一张脸。是她醒了。
还没来得及惊讶便昏睡过去。而他再次醒来,已是第三日的午后。
头还有些昏沉,楚翊张张嘴,却感觉到嘴角处一阵干裂的疼。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件简陋的天青色长衫,虽说样式简陋,质地却柔软透气,很是舒服。
桌边的女子瞥他一眼,放下翘着的二郎腿,随即斟了杯茶递过去:“醒了便喝些吧。”
楚翊抬眼,正正对上祁鸢微挑的眼,随意的勾了勾嘴角,接过茶杯润润嗓子。
而祁鸢见他喝完,自然而然便将杯子接过来放回桌上:“算一算,你已经睡了三日了,怕你晕乎,和你讲一声。钱是你属下付的,衣裳是你属下给你换的,你衣服里那个小册子在枕头下边谁也没动,朱心怕是脑袋出了些问题,她现在在外边吃东西,我进来帮她看看你。”
这段话几乎解完了他所有的疑问,楚翊摸了摸枕下,确定里边有他要的东西之后又悠然躺了回去。本想问她是怎么脑子坏了,霎时想到什么,于是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余下一句:“原来清醒时候,你是这样的。”
“嗯。”祁鸢慢悠悠转向他,“怎么样?”
“看起来和她不大一样。”楚翊的声音有些哑,“我是说,和朱心不大一样。”
祁鸢哦了一声:“哪里不一样?”
“你比她多些人情味。”
给自己倒一杯茶,祁鸢轻笑出声:“所以她才是杀手榜第一名。”浅酌一口,她又道,“当一个杀手有了感情,他就毁了。”
楚翊若有所思:“是么?”
“你说呢?”祁鸢放下茶杯,曲着手指一搭一搭敲在桌面上,回忆起什么似的,“可那有什么不好的。有多少人在离开风北阁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年华,所有的感情都在刀光剑影里消磨干净。至少我遇过他,至少他让我知道,祁鸢和一把刀、一柄剑是有区别的。”
在离开风北阁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楚翊不禁想起来西径。那个地方埋葬过多少条人命,虽然依着他们做过的事情来看,那并不是无辜的人,但联系种种来想,也实在是可怜了些。
“怎么不说话了?”祁鸢望一眼榻上之人。
将双手枕在脑后,楚翊收回神思,随口道:“神通谷中也是有杀手的,我虽不全了解,却也晓得一些。要打动一个杀手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你是怎么喜欢上那个人的?”
祁鸢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顷刻间笑得前仰后合,可不一会儿那笑声便歇下来,收了笑意的她显得有些反常:“杀手怎么了,杀手也就是个普通人,我和你们哪儿不一样了?”
说着,祁鸢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稍稍平复了会儿,又扯出一抹笑来,浑不在意道,“傀儡蛊每逢月中便要失效几日,大抵是蛊虫也需要休息。只可惜,按这个比例来算,它还是太勤劳了些。”
楚翊静默片刻,似乎在想什么,顿了顿,他掀开一角布帘望向她:“方才,不好意思。”
祁鸢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谷主记得帮我解了这蛊便好。”
话音落下,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楚翊的目光随着祁鸢将门打开、素色单衣的女子走进来的那一刻起,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欢颜端了碗粥进来,在看到楚翊也看着她的那一刻稍稍愣了愣:“醒了?正好把这碗粥喝了,温得刚好。”说着便将粥往刚刚坐起身的楚翊手里一塞,欢颜抽了把椅子坐在榻边上,疑惑似的,“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打架斗殴?调戏良家小姑娘?杀人家牛了?”
旁侧的祁鸢忽然轻咳一声:“既然你进来了,那我先下去吃个东西。”
“好。”欢颜回头笑笑。
楚翊见状有些奇怪,却是在祁鸢将门掩好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你不觉得……她出现得奇怪?”
“奇怪?”欢颜想了想,皱紧了眉头,“我自知道小师父婚事之后,脑袋便一直晕乎乎的,尤其这些时日,竟是什么印象也没有。而刚刚清醒一些,便看到你浑身是血躺在榻上,还好有你表妹和些好心人相助,这才把你收拾干净……说起来你表妹是什么时候同我们在一起的?我,我之前可有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借着喝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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