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就有多理智。
过了很久,萧寒才答道:“嗯。”
她玩笑似的勾起嘴角,“记得想我喔。”
萧寒没有回应。
“所以,要不要抓紧时间再来一次?”
他看着她的眼睛,半晌点了下头,“嗯。”
关了灯,黑暗中仍旧可以看见萧寒那双炯炯有光的眼睛,专注有神。
她捧着他的脸,手指抚过他的卧蚕,轻声低喃。
“萧寒,萧寒。”
“嗯。”
“再慢一点。”
“嗯。”
渐渐找到双方都适应的频率,她对着他露出微笑:“我们是不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他声音低沉:“你说是就是。”
“怎么?你不喜欢慢一点?”
“我都可以。”
何冉轻哼一声,“那就听我的。”
这一回时间非常漫长。
他们就像两个亡命之徒在绝望前的爆发,不知所终。
直至凌晨之后,万籁俱静。
何冉脸趴在他的大腿上,缓慢地呼吸着,“萧寒,我饿了……”
“你要吃什么?”
萧寒要坐起身,又被她按回去,“没事,饿一晚不会死的。”
她挪了位置,掉过头来在萧寒身侧躺下,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深嗅片刻,除了淡淡的汗味,好像还混有一点她身上的味道,这是因为长久的肌肤相贴才传达的。
“萧寒,我们说会儿话再睡吧。”
“嗯。”
那天晚上,何冉莫名就是想跟萧寒多聊一会儿,聊一些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触碰过的话题。
“萧寒,你是不是曾经有一个深爱过的女人?”
何冉感觉到他的呼吸微微停滞了几秒钟。
“你听谁说的?”
不否认,那就是确实有过了。
“我猜的,阿曼和胖子都有提到过。”
半晌,萧寒避重就轻地说:“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的手往下滑,最终盖在他的左掌上,“你大拇指上的伤是因为她吗?”
那声“嗯”答得慢慢的,低低的,恍若隔世。
何冉说:“跟我说说你们的事。”
萧寒点了一根烟,他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那其实是个有些俗气的故事,但是就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许多人身边。
二十岁的萧寒通过家里人介绍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非常漂亮,方圆几里的小伙都爱慕她。偏偏她就只搭理萧寒一个人,两人慢慢培养出感情,后来就顺理成章私定了终生。
姑娘家里比萧寒稍微富裕些,有钱供她去外省读大学,萧寒则继续留在县里打工。
后来萧寒赚够了钱,去城里找那姑娘。小别胜新婚,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冲淡,他们时常挤在一张小床上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萧寒本打算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娶她,连房子定金都交好了,家里却突然传来噩耗,哥哥得了癌症。
人命关天,耽搁不得。萧寒只好把房子退了,先拿钱给哥哥治病。
后来萧寒回到老家照顾哥哥,陪伴他度过人生的最后一个年头。
突变就发生在那一年里。
当萧寒全身上下只剩不到一百块钱、抱着个刚满月的小奶娃回城里再找那姑娘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那姑娘做了一个富商的情妇,萧寒不死心,去找她。
姑娘性格优柔寡断,一直跟他藕断丝连。后来这事被富商发现了,大发雷霆,那姑娘怕引火上身,赶紧把关系撇清。
富商找人去把萧寒狠狠修理了一顿,萧寒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那之后就没再去找过她。
萧寒不愿意回忆得太深,许多细节都是三言两语带过。
何冉听完之后,忍不住泼冷水:“你脑袋缺根筋吧,人家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去找她干嘛。”
萧寒没吭声,或许他在心里也默认了她的评价。
过了许久,何冉问:“那你现在还爱她吗?”
一只烟抽完,他云淡风轻道:“没有什么爱不爱的,就是一次经历。”
这句话反而令何冉感到苦涩。
她拍拍他的脸,轻声细语:“你会遇到更好的女人的,你值得。”
萧寒嘴边肌肉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后半夜,何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辗转反侧的。
她低低叫了他几声,带着呵责的意味,他这才消停下来。
*
第二天一早,何冉本想静悄悄地离开,奈何萧寒比她起得还早。
她穿好衣服走下床时,萧寒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
早餐很丰盛,除了面条外,还有几道现炒的配菜。
何冉早上一般都没胃口,今天却很给面子地把面条和炒菜都吃完了,唯独那份清蒸生蚝一口没动。
萧寒夹一块给她,说:“试试味道。”
何冉皱着鼻子挥挥手:“好腥,我不喜欢。”
萧寒便缩回筷子,也没勉强。
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后,萧寒送她一程。
他们肩并肩以散着步的速度走到路口的公交车站,何冉停下脚步,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嗯。”萧寒将她的书包拿下来,递给她。
一辆252朝这边缓缓开了过来,停在站牌前面,几个人排着队上车。
何冉转头对他笑了笑,说:“我走了。”
萧寒嘴唇嚅动了几下。
事后回想起来,何冉总觉得当时他想说什么,但是她抢在他前面先开口:“再见。”
那两个字将萧寒一些没说出口的话封在嘴里,最后他也朝她挥了挥手:“再见。”
那个时候何冉回想起了他们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场景——
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已遥遥无期。
他不会再犯一次当年的错误,她也不是那个会跟他藕断丝连的姑娘。
何冉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将萧寒的身影无限拉长,即使不回头也能看到。
车子往前行驶,那道影子也渐渐远去。
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一秒就好了,这会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