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番外11

    也就只有音乐能够让他和那人联系起来了……

    莫雨笙抚着古琴，这古琴是他去乐器店买回来的。以他的眼光，这古琴自然不如何，可现在他能够买到的也就只有这种等级的了。

    手指划过琴弦，袅袅的音符响起。莫雨笙目光涣散，可手指却无意识地动了起来，音符跳动着、舞动着，最后成了一曲莫雨笙极为熟悉的曲子——《凤求凰》！

    莫雨笙是被指尖的疼痛给拉回来的，他还没有练出茧子，手指自然就被钢丝拉的琴弦给割伤了，十指指尖正不住地流血。这时，一声清脆的滴落声响起。

    是莫雨笙的眼泪掉落在琴弦上，被琴弦割裂，最后落在深色的琴木上，溅出一朵小浪花。

    小浪花一朵接着一朵出现，莫雨笙终究是忍耐不住抱着古琴默默流泪。

    ……

    收拾好自己，莫雨笙拿着自己半年来默写出来的曲谱去找国内知名的大型娱乐公司。音乐家都是比较清贵的职业，口袋里自然也没有多少存款，莫雨笙也是如此。而现在他可没有一个家底丰厚的家族支撑着。要想赚钱，开演奏会收门票是不错的选择，可现在他也不过是音乐界中一愣头青罢了，即便有老师在，可看好他的人并不错。与其这样，倒不如拿出几首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中闲暇之余的练手之作换取金钱。

    或许是运气好，莫雨笙的作品被第一个公司的音乐总监碰上了，然后就看中了，当场就要将莫雨笙给签下来。莫雨笙拒绝了，咬死了底线就是只卖作品不卖人！音乐总监无奈，出于各方面考虑，就同意了，给莫雨笙的合同和待遇也是极好。当然合同中有一个条件便是——乙方作品要面世优先考虑甲方公司。莫雨笙可有可无地点头了，身外之物都是够用就好……

    有人做靠山，莫雨笙只半年就拿到了“工资”，同时，他的那首曲子也在满大街响起。莫雨笙拿到工资以后，就给老师和姑父给汇过去了。余老师念念叨叨着让莫雨笙开心一点，莫雨笙也笑着答应了。

    等放下电话，余老先生对妻子说：“雨笙越发不爱动了，这可怎么办？”

    妻子同样担心，莫雨笙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可一年多前莫雨笙醒来以后，就一直那副模样，他们也无可奈何啊！前一个星期见到莫雨笙，余老先生夫妇都不敢相信那个忧郁倦怠的青年会是他们曾经内向腼腆的弟子。

    …………

    莫雨笙匆匆赶到医院，总算是见到了余老先生的最后一面。余老先生握着莫雨笙的手，说：“雨笙，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我从来不怀疑这一点。可是……这十年来，你却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老师我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变得这么多，但是老师……老师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开心……无论你做什么……”

    莫雨笙握着余老先生的手泣不成声，老师……老师……

    余老先生最后还是阖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悲伤到极致，反倒是哭不出来了。莫雨笙直愣愣地握着渐渐冰凉的手，想……这个世界究竟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就连最后一个关心他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了……

    在余老先生的葬礼之后，莫雨笙越发的深居简出了。要不是老搭档音乐总监三不五时地来找莫雨笙，从莫雨笙手里抠出曲谱，恐怕也没谁记得他了吧？莫雨笙躺在躺椅上，看着开阔的景色，淡淡地想。

    这一天，音乐总监再一次来找莫雨笙。莫雨笙按例给了曲谱以后，说：“伊克，我们算是朋友吧？”

    音乐总监伊克抬头，看着朋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点头。

    莫雨笙笑了，似乎十分开心。

    伊克有些明白为什么公司里的天王还有圈里的各种二代会一直执着地在莫雨笙的屁股后头转，这等容色还真是迷人心智。话说……这老天还真是垂爱这家伙，这长得越来越好了，也不见得对方有用什么护肤品。啧啧啧！

    莫雨笙说：“我的曲谱放在我卧室里的保险箱里，密码是0324。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把那些都捐给国家音乐协会吧。”

    伊克微微皱眉，莫雨笙这话有点交代后事的架势啊！伊克说：“你不是想不开要去自杀了吧？”从相遇相识到现在，伊克就没搞明白莫雨笙心里的人究竟是谁！莫雨笙没有任何表示，也貌似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那个不知名的人！作为一个好朋友，伊克是不希望莫雨笙一直这么沉沦下去的。可作为一个商人，伊克不得不说在这种状态下的莫雨笙写出来的曲子真是棒极了。那种欢快中隐隐的忧郁悲伤、温馨中些许的撕心裂肺，这种风格不是谁都能够模仿的。也正因为如此，莫雨笙才会如此受人追捧。

    莫雨笙嗤笑了一笑，怎么会？是啊……他怎么舍得去死呢，要是死了也不能见到他，那他不就是一辈子见不到他了？！为了那渺茫的希望，莫雨笙会一直坚持下去……坚持到他坚持不下去为止。

    莫雨笙转了话题，说：“你不会是忘记我在转职作曲之前是干什么的吧？”

    转职之前……伊克眼睛一转，说：“那你想不想出张唱片？”

    唱片？

    伊克点头，说：“没有人能够比作曲者本身更了解曲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为何你不亲自上阵？”伊克看到莫雨笙的犹豫，说：“放心，我会清场的。”

    然后莫雨笙就点头了，为了让好朋友振作起来，伊克火速行动起来，准备好以后，伊克就将莫雨笙给请到了录音室。同时莫雨笙还带着目前最趁手的古琴前去。

    ……

    伊克呆滞脸地看着录音室中的莫雨笙，卧槽，他究竟是有多眼瞎，才会放任这么一个好苗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不过……算了，这生无可恋的模样也不会有多少人喜欢。好吧，看着眼现痴迷的工作人员……真正的理由是伊克不忍打扰老朋友的清静。

    这一次选择录制的十首曲子都是莫雨笙认为最好的十首曲子，拿到光碟以后，莫雨笙就继续静静地猫在他那间别墅中过着闲暇时发呆，有灵感了就进入琴房的生活……

    微风拂过，莫雨笙沉入睡眠……

    伊克按着规律来找莫雨笙，然后在莫雨笙最喜欢呆的那个阳台上找到了莫雨笙，轻声叫了叫，没有反应。看着莫雨笙安静祥和的面容，伊克颤抖着手伸向莫雨笙的鼻下，然后慌乱地撞到了桌子。老朋友他……他……

    莫雨笙的后事是由伊克一手包办的，面对觊觎者的丑恶嘴脸，伊克直接按照莫雨笙的嘱咐将保险柜中的曲谱全部捐给音乐协会，至于不动产和名下资金，则是四分之一给了秦芳晨，四分之一给了余老先生的女儿，剩下的一半则是建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用来支持追求梦想的孩子。

    甚至！为了让整个世界都铭记老朋友，伊克咬牙抗住压力，让那张光碟面世了！

    雨笙！你去吧，希望你能够和你心里的人团聚！

    …………

    莫雨笙觉得他有些耳鸣了，不然他怎么听见司御天的声音了？过去的十来年，他一直期待着这个声音的出现，可是都没有。等到后面似乎出现以后，又被心理医生断言，是他的幻听。越是期待，便越是绝望。

    等到莫雨笙睁开眼睛，看见胡里拉碴的司御天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喃喃地说道：“呵呵，原来我还严重到幻觉了呢？！不过，小天哥哥能够见到你真好……就是丑了点。”

    刚说完，就被司御天给抱在怀里了。

    真实的触感、温暖的怀抱……

    这是说他真的回来了？

    巨大的惊喜，让莫雨笙再一次失去意识。

    直到一个月过去，莫雨笙依旧觉得身在梦中，一定要时时看到司御天才行。而司御天也似乎担心莫雨笙，同样舍不得莫雨笙离开他的视野。

    一年多过去，莫雨笙才渐渐从这种患得患失中挣扎出来。可他出来了，司御天却没有，莫雨笙也由得司御天作。经过这十四年（莫雨笙的角度）的分离，莫雨笙更加珍惜他和司御天还有他孩子之间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是孩子终究会长大，也只有司御天会陪他一辈子……

    等到莫雨笙老得头发全白，牙齿全部掉光，司御天十分开心地说：“哈哈，这样的你一定没有人和我抢你！”

    莫雨笙笑呵呵地说：“也就只有你认为我是一个宝。”往前十年，他也老了，除了他，还有谁会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发花痴？

    或许是夕阳太美，莫雨笙突然想对司御天说一说他的上辈子。

    等说完了，莫雨笙发现司御天握着他的手的力度完全改变，一点惊讶都没有。而司御天的反应就只有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司御天永远不会和莫雨笙说的是，在莫雨笙昏迷的那两个月中，他也开始做梦了。梦中的莫雨笙不是他现在的这个莫雨笙，那个宛若菟丝子一般缠人庸俗的人才不是他的莫雨笙。而那个忧郁一生、郁郁寡欢的莫雨笙……司御天不想再一次见到。

    笙笙只要知道他离开他“两个月”就好，至于那十四年的灵魂跟随，他自己知道就好……自己知道就好……<!--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