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今日说了自己哥哥一整天的七姑娘一见哥哥真的出现了,心里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发虚,幸好现在这场面有她在也是碍事,她便拼了命使眼色给千秋,还好千秋明白她的意思,很快便寻了个理由,与沈欢一起带着她离开了房间。
没了多余的人,师衍从窗边走下来的时候顺手把窗户也给关了,隔绝了这一侧园子里的喧闹声,不过等到走至易青绾这边时,却又有些手足无措了。
只因易青绾看着他的眼神。
她还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仿佛第一次与他相见,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探究,像是在看一个足够吸引自己注目的初遇之人。
这样略显专注而炽烈的目光,看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近的她总是让他觉得很奇怪,有时候,她会给他一种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有时候,两人又像是刚刚相识,彼此之间还带着新奇和陌生之感。
为什么呢?
他最终挪了几步坐到了师漓刚刚坐的位置,与易青绾刚刚好相对,近得她一伸手就足以触碰到他。这样亲密的距离,甚至让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他确实不想看到她露出丝毫不悦的神情,所以许多年来与她说话时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会开口,但是自从她对他说出成亲一事开始,他诧异的发现自己似乎也“胆大”了许多,如同回到了儿时,两人相处时没有了那么多顾忌,好像岁月并没有留下痕迹,他们仍然两小无猜。
可是无论何时,他的绾绾却都不会说出接下来他所听到的那句话。
她问他,“怎么会这样喜欢?为什么呢?”
无论活过几世,易青绾都不该是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她永远不屑于问出“你喜欢我什么?”这句话,不屑于问出,也丝毫不想知道,她甚至不需要别人对她抱以深情,何谈深究这个问题。先皇曾经认为最适合接过皇位的正是这个女儿,不为别的,只为那份孤独。易青绾也许是唯一一个宁愿承受孤独的人,她若是坐在那个王座上,永远都不会为了自己的处境落泪。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无情,甚至认为自己的阴狠自私理所当然,让一些人为她死心塌地,也让更多的人恨透了她,连提起她都不屑。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了一次,问出了她这一生都不可能问出的问题。
这个问题,师衍此生也可能只回答这么一次了,而这一次便是一生。
“因为你是易青绾。”
相识十三载,从最初的“殿下”再到后来的“绾绾”,这还是他第一次唤了她的全名,“你只要站在那里,不,你只要出现在这世上,什么都无需去做,当我寻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的第一眼,一切就足够了。”
西苑的木槿花开得正旺,淡淡的花香被清风托起凭空直上,吹过窗檐,飘入屋内,荡进心房。盛夏的夜晚即使再过喧闹,也掩不住草丛中蝉鸣之声,一声接一声的却不扰人心绪。
易青绾还像是一开始那般坐在窗边出神,无意识的晃着手中的酒杯,指尖不时擦过光滑的瓷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
她看起来太过漫不经心,倒不如面对师漓时全神贯注,仿佛刚刚根本没有听到师衍说的一切。
而师衍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他的唇角边始终挂着那丝浅笑,若有似无的,可那微敛的眼眸中涌动的却是真真切切的笑意。就在回答对方困惑的那一瞬间,他才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那些话与其说是说给易青绾,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他似乎隐约有些明白易青绾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其实那目光也并非陌生,她不是在看一个初次相识的人。
而是,在兜兜转转的迷茫之后,终于寻到了他。
他在原地站了那么久,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她。
夜幕将至,园子里的宴会才刚刚开始,小楼上的酒壶却早已空了,最后那杯酒在易青绾的手中晃了许久,最终还是被一饮而尽,师衍刚刚还在遗憾自己连一滴都没有尝到,淡淡的酒香便充斥在鼻息之间。微微倾身坐在桌上的易青绾手里还拎着那把酒壶,她酒量一向不错,可是今日只饮了那一杯,眼神便已经有些迷离。有时候,尽管佳酿在旁,醉人的却不一定是美酒。
唇瓣上一点胭脂色如桃红,艳过了满园木槿,她抿唇一笑,已比那酒香还要浓醇。
师衍一怔,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