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虽说现在这师家当家做主的人还不是师衍,可是在易青绾那里,唯一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这个老五了,旁人都没用。
祖母说起话时一激动便忍不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师衍及时托住了她的背,然后扶着她再慢慢躺下,“您这病要慢慢养着才是,千万别心急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这话说得好听,可是没一句是在正经的回老夫人的话,就这么毫不含糊的直接忽视了那个要求。
老夫人也知道这个孙子一直是站在易青绾那边的,可却没想到在师家和易青绾之间,对方也能不顾着这师家。
“你这是不打算......”她忍不住拽紧了师衍的胳膊,可是这话还没说完,师衍的身子却突然往后一倾。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易青绾将师衍拽到了身后,自己则挡在了丈夫的身前,接过他的手扶着老夫人躺了下去,“宋太医说了,祖母您这病可不能再让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扰了心神。七姑娘的婚事也是小事,既然您都说了让师衍做主,那便让他去办,您要是为这种事气坏了身子,我们这些小辈岂不是都要担个不孝的罪名。”
“那皇......”
“祖母,刚刚我跟您说了,这师家固然驳不了皇家的面子,可是您也知道,自从我进了师家的门,师家已经与皇家攀了亲,要是再将七姑娘嫁到王府去......咱们宣国的权口贵之间还没这换亲的先例呢。就算不说这名声好不好听,单说这恩宠,朝中也没有哪家有着这样的显贵。师家世代忠君为国,只求天下太平,江山安定,不求名利,如今站到那个位置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道理说了这么一通,总之就是不赞同这门婚事。
这其中有些道理老夫人也不是不明白,但此事确实是关乎到了师家满门,太皇太后想与师家站在一条船上的心思太过明显,这次要是找理由拒绝了对方,将来指不定要惹来什么麻烦。易青绾可能不怕这些事,可是师家不一样。师家世世代代效忠宣国,效忠易家,无论如何,只要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易家的人,他们就要效忠这个皇室。本就该与皇家站在同一条船上,何苦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反其道而行?
老夫人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可是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行。师家祖祖辈辈一心效忠圣上,若是公然违了皇命,我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如果不是还稍稍顾忌着易青绾那公主的身份,她倒真想说一句,若不是因为皇命不可违抗,这师家哪还会娶你进门?
“是吗?”易青绾笑着说了一句,倒是为她的坚持并不意外,但是她也早就想好了这时的说辞,“那这事您就别管了,安心养好身子才是真。”
“你什么意思。”老夫人隐约能感觉到对方的语气似乎变了。
扶着老夫人躺好之后,易青绾已经站起身,目光却始终没有落在对方身上,与其说是在说出自己的决定,倒不如说是在给诸人下一个命令,“有我在这师家一日,七姑娘的婚事,我这个当嫂子的自然会为她做主。诸位婶婶嫂嫂,你们也记住了,咱们七姑娘是早已经许了人家的,不能嫁进摄政王府,可不是想要违逆太皇太后的意思。”
“还有,”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又转过身看了老夫人一眼,“您的孙子自然是孝顺的,不过单单孝顺可没用,也得讲究上下之分,咱们宣国的驸马爷,依着规矩可是公主的臣下。所以,东厢那边的事都是我做主,您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以后凡事来找我就是了。”
说完,她便转身带着千秋等人离去,只不过走之前却不动声色的看了师衍一眼,示意他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着老夫人。
回房的路上,千秋早就明白公主心思,自然不会多言,但苁蓉在这种小事上一向话多,跟在易青绾后面的时候就忍不住小声嘀咕着,“公主,您和五爷真像是换过来了。”
有些事她也明白,可是她怎么就想不通恶人一定要公主来做呢?就像是七姑娘的事情,明明可以让驸马出头,让驸马维护着妻子,也可以让驸马去与老夫人说这些事。可是现在不仅“仗势欺人”的是公主,公主还要故意以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众人,不就是不想让师衍夹在中间难做,干脆把他推到师家那边,然后让别人以为她是拿身份压人。
听到这话,易青绾的脚步也突然滞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外书房的方向,如同自言自语的轻声道,“那是你们不知道他都为我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