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后,点心铺的老板杀猪似的叫了起来,捂着自己是伤手呼天喊地,疼的满脑袋是汗。
老板娘见丈夫被打,当即扯着脖子嚷了起来:“众位高邻快来看啊,蒙奴的细作在我们大晋的地盘儿上逞凶啦,哎呦,了不得了,快去报官啊,蒙奴细作杀人啦——”
老板娘拍着大腿,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可看热闹的人一个离开的都没有,大家都兴味盎然的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美人,眼底流出了惊艳之色。
采薇逼近了一步,冷冷的看着撒泼打滚儿的老板娘,凉飕飕的问:“你说谁是蒙奴的细作?”
那老板娘被采薇阴冷的眼神儿和凉飕飕的语气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心里虽然害怕,但嘴上却强撑着说:“你,你要不是蒙奴的细作,为什么要帮这两个蒙奴的女人?咱们大晋国的秦王殿下率领十万大军来讨伐蒙奴,誓要将这些蒙奴杂斩尽杀绝,一个不剩呢,你要是大晋的子民,怎会不知道这事儿?”
“刷——”
一道寒光闪过,将老板娘说了一半儿的话给截住了,老板娘的头皮一凉,盘在头顶的发髻整个的掉了下来,露出了头顶白花花的头皮,如一个女头陀一般。
“啊呀,可不好了——杀人啦——杀人啦——”
老板娘捂着头顶,蹲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闭嘴!”
采薇上前一步,用刀尖儿指着她,怒道:“这一刀,是惩罚你造谣生事、危言耸听的,若是再被我听到你这长舌妇敢妖言惑众、妄谈国事,本姑娘的刀必定再往下砍三分,到时候,看你还有没有命再散布谣言,信口开河。”
老板娘被采薇凛冽的气势给吓到了,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使劲的摇着头,示意采薇,她再也不敢了。
采薇收起刀,冷冷的扫了他们夫妻一眼,回医馆去了。
路过女乞丐的身边儿时,见女乞丐神色萧索,肮脏的额间滴下血珠儿来,想来是刚才被点心铺子的老板抓着头发撞墙给撞的。
采薇顿住脚步,睇她了一眼,说:“到医馆里去包扎一下吧,药费算我的!”
“多谢小姐,多谢您了!”
一直陪在女乞丐身边儿的女孩儿连连向采薇道谢,扶着女乞丐跟在采薇的身后儿,去了医馆。
狗儿一直跟在采薇的身后儿,看到采薇刚刚的样子,崇拜得一双大眼睛都直了,采薇一进屋,他便忙不迭的说:“姐姐,您的身手真是太厉害了,求您教我几招吧!”
采薇指了指搁在桌上的包子,说:“快吃饭,有力气了才能想着练功服的事儿,不然再厉害的招式也被你这身板儿糟蹋了!”
“是,狗蛋儿都听姐姐的!”
狗蛋儿嘿嘿一笑,跑过去吃包子了。
采薇指了指女乞丐,对一个医馆的一个伙计说:“找个大夫给她包扎一下,药费算我的!”
“是!”
听到有银子可赚,伙计才不管来者是蒙奴人还是大晋人,是良民还是乞丐,只管去安排了。
“咕咚——”
一声咽唾沫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跟着女乞丐一起进来的女孩儿,看到狗蛋儿和他爷爷嘴里吃的包子,馋得直咽唾沫。
女乞丐握了握拳头,眼睛里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对那女孩儿说:“丹朱,等姐姐把伤口包扎了,就出去找工作,等姐姐找到工作,就能给你也买肉包子吃了!”
丹朱咬着嘴唇低下头,小声说:“咱们是蒙奴人,不会有人用咱们的,姐姐不是找了好多天的工作吗?哪有人肯雇咱们呢?”
女乞丐被妹妹一说,难过的低下头来,半晌才抬起头,目光灼灼的说:“丹朱,别难过,姐姐一会儿接着出去乞讨,没准儿能碰到个好心的,给姐姐几文钱,姐姐就能给你买包子吃了。”
“姐姐这些天也没讨到吃的,还经常挨打,不如咱俩还到郊外挖野菜吃吧…。”
丹朱抠着手指头,神色黯然的说。
女乞丐没话了,默默的坐在椅子上,不大的眼睛里似乎又湿了。
“五百文——”
采薇看着那对姐妹,“每人每月给你们五百文,做我的丫鬟,你们可愿意?”
女乞丐一听,当即激动得站了起来,大声问:“小姐说的是真的吗?您可不能骗我们啊?”
采薇拿出一块儿大约两三钱重的碎银子,放在了案子上,说:“带你妹妹去吃顿好的,然后找个地方洗个澡,再每人买身干净的衣裳,收拾好了,到‘聚福门’客栈找我。”
“是,小姐!”
女乞丐激动的跪了下来,发誓似的大声说:“顿珠和丹朱一定好好服侍小姐,把小姐当成祖先一样伺候。”说完,对采薇使劲儿的磕下头去。
“哎,不——”
‘用’字没等说出口,顿珠的头已经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正好撞在了刚包扎好的伤口上,疼得她‘哎呦’一声,龇牙咧嘴,惹得医馆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顿珠自己也‘嘿嘿嘿’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皮,起身领着丹朱走了。
“姐姐,你这个新丫鬟好像有点儿缺心眼儿!”狗蛋儿人小鬼大的说。
采薇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说:“做丫鬟的,却不缺心眼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忠不忠心,若是用个长了一肚子的坏心眼儿的,还不如用个忠心的缺心眼儿的!”
“那姐姐怎么知道她是忠是奸呢?”
“直觉!”采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
其实,对于顿珠和丹朱的身份,采薇心里也有疑惑,顿珠和丹朱虽然相貌很普通,但都长的很白嫩,手指也不粗糙,一见便知不是那种穷人家出来的,可既然不是穷人家出来的,为什么要跑到大晋来讨饭,挨打、挨饿呢,为什么情愿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不愿意回到岭北去呢?
但是,尽管有这些疑问,采薇也没有怀疑她们,她也相信,顿珠姐妹一定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绝不是其他的什么!
采薇一早就让鹦哥给南宫逸送信,约请他中午来客栈一起吃午饭,算是给他的一个惊喜,算算时间,人应该已经在来到路上了,采薇急着回去做饭,就起身和狗蛋儿爷俩告了别,临分手前,还掏出三四两碎银子给他们,让他们留着度日用。
南宫逸自从离开京城,这段日子一直在军中,既要忙着行军赶路,又要四处筹措粮草,吃住都和士兵们在一处,一定没少吃苦。这些苦若要放在别人身上,或许算不得什么,但他自幼养尊处优惯了的,这些苦一定让他很难熬!
所以,采薇决定给他好好的补一补,至少在去岭北前,让他好好的吃一顿。
……
与此同时
京城的皇家猎场里,守卫京城的御林军军士们,正弯着腰在山林中全神贯注的搜索着,不敢有一丝纰漏。
皇上有旨,让他们仔细搜索安乐公主或是那只吊睛白毛巨虎的下落,若那队有遗漏,一经查出,诛九族。
事关自己家族的生死存亡,士兵们岂敢懈怠,都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来寻找着,连一个草窝、一个石头缝儿不敢落下,唯恐落下了什么,给家里招来灭顶之灾。
“哎,你们找到线索了吗?”
“还没有,你们那组呢?”
“也没有!”
“哎!”
士兵们叹着气,无奈的继续搜寻着。
两天了,大家搜索了两天了,吃住都在山上,整个人都快被蚊子给吃了,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大家都心明镜似的,安乐公主早就不在了,没准儿连骨头渣子都被那巨虎给嚼碎吃了,又让他们到哪去找线索呢?
可惜,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心声,大晋国统治者的情绪,都集中在了怎样灭辽丹王子的怒火上,辽丹的王子说搜山就搜山,说悬赏便悬赏,只要能让这位萨克努王子满意,就算他提出把猎场平了,想必皇上也能答应!
不过,也不怪这位辽丹王子生气,像安乐公主那么美的未婚妻说没就没了,换做是哪个男人都会不自在的,虽说皇上已经下旨,将本朝的嫡公主朝阳公主嫁给了他,可他全然不把这位嫡公主放在心上,依旧是每天都守在山上,和士兵们一起搜索安乐公主的下落。
山巅
萨克努望着上下蚂蚁般忙碌着的士兵,阴沉着脸,不出一声。一个近侍走近来,陪着小心说:“主人,大晋的太子殿下来了,想要见见您。”
“不见!让他滚——”
萨克努的声音冷的像冰山上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侍卫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接着说:“可是,主子,太子说,事关朝阳公主与您和亲之事,恐怕……有变……”
“呵,她休想!”
萨克努扯开嘴角,残忍的笑说:“如非她死了,否则,就只能嫁给我,我会好好——疼、她、的!”
后面的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呃,是,属下这就去回了大晋的太子!”
侍卫站起身,弓着身子向后面退去。
“慢着!”
萨克努忽然出声:“让他过来吧,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还有什么鬼主意!”
“是!”
侍卫退下了。
片刻后,大晋国太子南宫适,身着杏黄色的四爪龙袍走了过来,浅笑说:“ 大王子殿下好痴情,安乐妹妹若天上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萨克努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南宫适,你要是来说这些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南宫适笑道:“大王子稍安,孤自然不是来说这些的,今日此来,只是想劝劝大王子殿下,逝者已逝,还是把心思多放在生者的身上好些,孤听说,朝阳妹妹因为大王子对安乐妹妹念念不忘而心生怨念,如今正在筹谋着要与大王子退婚呢,大王子还是抽出些时间去陪陪她吧,免得朝阳妹妹起了别的心思,大王子最后倒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萨克努听了,放肆的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山林中的飞鸟惊起一片。
笑够了,萨克努忽然敛住了笑意,面色狰狞的说:“她想退婚?如非能把安乐给我找回来,否则,就算她死了,她的尸首也要归我萨克努所有!”
南宫适笑了,说:“大王子该知道,我那朝阳妹妹乃是嫡出公主,外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他们若想在退婚的事儿上动些手脚,只怕大王子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
萨克努冷笑道:“她没有机会了,明天一早,本王就返回辽丹,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命都是本王的,都得跟着本王走……”
锦绣宫里
福禄喜寿六柱床上,锦贵妃盘着腿儿,闭目养神,两个宫女跪在床前的杌子上,用凤仙花小心翼翼的帮她染着指甲。
“娘娘!”
李海儿弯腰走了进来,细声细语的说:“才刚太子那边儿传来话,说萨克努明天就要启程会辽丹了,朝阳公主就是死,也得跟着他回辽丹去。”
“哼!”
锦贵妃闭着眼睛冷笑一声。
“皇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想办法把这信儿传过去,母女一场,生离死别之际,好歹让她们见了面儿,也算是本宫成全她们的母女之情了!”
“可是,娘娘,皇后她一向谨慎,如今正在禁足,她会去见朝阳公主吗?”李海翘着兰花指,轻声细语的问。
“她会的!”
锦贵妃缓缓的睁开眼,眼中露出几分嘲讽:“本宫和她打了几十年的交到了,最了解她的性情,莫月华表面上清冷淡漠,实际上最是个心活面软的,她的一双儿女就是她的软肋,女儿就要去送死了,她岂能眼睁睁的看着?”
李海笑道:“哎哟,皇后娘娘禁足期间,违抗圣意,私自出去,被皇上知道了,那可不了得?”
静贵妃道:“可不是么,朝阳做下的丑事,已经让皇上厌恶她了,若是在只道她违背圣意,私自去见那不知廉耻的女儿,定会龙颜大怒的,搞不好,呵呵……”
李海陪着笑:“搞不好,她这个皇后就做到头了!”
“何止啊!”
锦贵妃抬起自己自己保养得宜的玉手,打量着包着桑子叶的指甲,懒懒的轻笑出声:“理国公府教女无方,又试图破坏辽丹国与我大晋国的联姻,你说,皇上会饶了他们吗?”
李海谄媚的说:“娘娘,您说,要是皇后完了,理国公府也完了,秦王还在岭北能安心打仗吗?这要是不能安心打仗,万一吃了败仗,您说后果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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