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阿涛看中你,你的确有这个能耐。”
“我只觉得自己还不够斤两。”宇文良落寞地说,“没保护好涛哥。”
“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自责了。今晚的事,还有罗坤的事,我没跟你说是因为怕你太冲动。扈强跟罗坤勾结想要干掉我,在这边独霸一方。我知道扈强一直不满意我没放他出去创一番事业,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扈强那个人冲劲有余,智慧不足;心思细敏却过于狭隘;有雄心没眼光。放了他出去迟早会连累到我。只是我没想到,他连最起码的耐性都没有。”
“这么说,马哥你早知道罗坤的事?”宇文良问道。
马思戒点点头,“阿涛下葬那天我就发现你对罗坤的反应不正常,但是那时候我不能说,你也不能说。扈强虽然走了,谁都不能保证家里有没有他的人往外传递消息,若是没有,我怎么就找不到他?我不能冒险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跟你谈这事。不过呢,就算没有阿涛的事,吃掉罗坤也是我计划了很久,只是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罢了。”
听到这里,宇文良不禁在心里鄙视马思戒。他说扈强狭隘,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扈强除了他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马思戒也是一样。计划了很久黑吃黑的行动,居然没人知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跟顾涛比,马思戒不过是个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的伪君子而已。他没有顾涛的决绝,更没有顾涛的义气,他甚至没有顾涛那份坦诚。马思戒,宇文良打从心里瞧不起这个人。
或许“瞧得起”这个概念用在毒贩身上很可笑,但是宇文良就是“瞧得起”顾涛。其中的理由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可这并不是因为顾涛死了,更不是因为是他失手杀了顾涛。到底怎么个原由宇文良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概念。每每想要给自己一个标准答案的时候,却无言以对。包括现在,他不想再对马思戒说一句话,也不想听他说一句话。他起身告辞,并礼貌地请马思戒早点休息。他走出书房,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晃的眼睛有些酸痛。
宇文良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离开别墅的时候还能察觉到岩光紧黏在背上的目光。现在的心情不能用疲惫来形容,因为那远远不够;也不能用失落来表达,因为那还不足以描述。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当金歌打开门见到宇文良的时候格外惊讶,宇文良笑着,笑容里多半是无奈和疲劳。他说想睡觉。这一次,金歌没有调侃他,拉着他的手走进小小的房间,铺着粉红色床单的床上,还没有叠好被子,带着金歌体温的暖融让宇文良倍感舒适。金歌倒是有些不满了,拉着他起来,埋怨着睡觉怎么连衣服都不脱。
宇文良对异性是非常尊重的,别看他嘴上不老实,真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宇文良非常礼貌。他只脱去了外衣,还是金歌动手强迫他脱掉了裤子和衬衫。宇文良没有精力再去说些什么,顺从地躺在被子里,一股淡淡的清香缭绕在鼻端,闭上眼,放下心事,下一秒便昏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见了顾涛。顾涛站在山顶上,远远的瞧不清模样。黑暗憧憧,山林横亘,他试图追上顾涛离去的脚步,怎奈越跑距离越远。他叫嚷着:“涛哥,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顾涛的脚步缓慢,却在黑暗中消失于他的视线里。
一道刺眼的光穿透闭合的眼皮刺激着视网膜,宇文良在这道亮眼的光芒中清醒了几分。他怀疑是不是到了天堂,所以才看到这么亮,有这么温暖的光芒。他觉得可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后居然还能上天堂。他想起了一个小笑话。说从前有个好人死了,他上了天堂见到了上帝,他发现天堂只有他跟上帝。好人就问上帝:“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太冷清了。”上帝无奈地回答他:“因为其他人都下了地狱。”宇文良可不想做那个好人,他宁愿做一个可以下地狱的坏人,至少那样不会孤独。
“都变成猪了还傻笑。”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宇文良恍惚了一下,试着睁开眼睛,几秒钟后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他看到一个女人,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儿。
“金,金歌?”
“对,就是姑奶奶我。”金歌嘴上占便宜,事实上,她小心翼翼地把一碗香粥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