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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泽将他送到门口,mark手按在门把上,却仍旧忍不住回头道:“相信我,就算她有所改变,也是一时的。我们的老祖宗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一旦你真的接受她,她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到时候你只会因为期待某一个时间段的她而舍不得离开,最终跟一个偏执症患者过一辈子——顾泽,这不该是你的人生。说句难听的,如果你父亲知道,他肯定会宁愿当初就死掉,而不是因为如今能活着,就让自己的儿子表面光鲜、背后疲惫。”
顾泽扶着墙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或许你想错了。”
mark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顾泽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段时间,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我的女朋友?”
“你什么意思?”
“基本不主动跟我联系,不主动打听我的工作和行程,没有隔三差五地向我提起[她是我唯一的女朋友],并且把当初的协议还给我,你觉得这些代表什么?——你方才说了,你经验多,你来说。”
mark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结巴:“非,非要说的话,可,可能是她想跟你分手?”
顾泽沉默。
mark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太好了!沈初初终于想开了决定放过你了!也不知道谁是下一个倒霉蛋哈哈哈哈。我要去寺庙还愿,一定是佛祖大发慈悲听我了一回,你要脱离苦海了兄弟!!请我吃炸鸡行吗?!”
顾泽:“……”
*
几天前,初初离开《吴越》剧组的时候,其实真的做好了不再回归的准备。
因为人长大了之后,往往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现实。
很多时候自己已经做到了十二分的努力,但或许就因为三分差运气,结果一败涂地。就好比一个认真拍戏的演员,因为不幸得罪了投资人的女朋友,所以只能从拍摄场地黯然退场,不是不够好,而是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所以,当初她想得很开,《汉宫秋》片酬不少,用来黑穆白月是个不错的选择,黑完之后,就算自己不再是女主角,也能睡得安稳。
没想到能再次回来。
非要说起原因……
要么是安导坚持用她,要么就是邵一廷和穆白月真的分手了,并且安导坚持用她。
无论如何,她都非常感谢安导。
她的感谢方式其实也很直接简单:“我一定努力把西施演好。”
安导从业二十多年,见多了各色演员,要说最喜欢的,沈初初绝对能拍得上号:“其实当初让你走,是我不够坚持,你是个好姑娘。”
诚然,他虽然从没想过换女主角,但也不得不向投资商妥协,让她或多或少受了点委屈——灰溜溜地退出剧组,回来又面对着严苛异常的拍摄:时间太紧了。
初初笑得真诚,话说来说去就一句:“我一定一定好好演。”
因为行程太紧,她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行李由john拿到酒店,而她则直接留在了剧组,拍摄回归后的第一场戏:一场西施和夫差的对手戏。
之前提到过,夫差的扮演者杨之文容貌俊秀,穿上古装之后更是俊美异常,加上之前他跟初初在《汉宫秋》里合作过,互相之间也有几份默契。
故而两人换好了衣服,坐在一起对台词的时候,旁边不少工作人员都觉得画面太过赏心悦目,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看着他俩,中午至少能多吃三碗饭啊!”
旁边的人怒:“你要把剧组吃穷吗?饭桶!”
令安导和杨之文十分惊喜的是,即便休息了一段时间,沈初初的表现也没有丝毫生疏,并且对于剧本的理解,似乎比当初她刚进组、没有围观前辈们表演时候的更加深刻。
拍摄的场景是西施已入吴王宫,成为了夫差的妃子。但因为她内心藏着复国的秘密、对范蠡的爱情,所以一直郁郁寡欢,而夫差虽然好色,却一直也没有忘记防备异国美人。
两个人形如爱侣,实则互相猜忌,气氛十分诡异。
“大王说这鸟是向南飞的,那它自然是向南飞的。”一身繁复宫装的西施唇角虽有笑意,但神色却是冷淡,说话的语气也只是恭敬,没有感情,似乎这鸟到底朝哪里飞,她分毫都不在乎。
“你说的对,我前一刻说它向南,它就是向南,”立在她身畔的夫差讽刺一笑,拿起身后侍卫手中的弓箭,弯弓引箭:“而此刻我不想让它往南飞,它就须得停下来。”
话音方落,空中的一只大雁被箭射中,跌落下来。
大雁本是一群,此时受了惊,便失措起来,飞行的形状亦是乱了,一群鸟儿扑扇着翅膀,看起来凌乱又无助,惊慌了一阵,又继续向前飞。
只有一只没有随着众雁离开,而是仍在方才那只大雁被射杀的地方徘徊,久久不走,其哀鸣阵阵,仿佛是痛失爱侣。
西施目中闪过悲怆,唇角的笑意消失,似乎怔忡片刻,转瞬却又是神色冷漠:“这鸟儿不过野物,如何做得了主呢。”
夫差定定地看着她:“爱妃知道便好。”
“卡——!”安导笑着喊:“过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已经做到了导演的要求——让西施美得倾城倾国、风华绝代,那么此时,她已经能让西施成为一个有泪有爱、有血有肉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