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动地站在济安王府大门外,这情景说不出的怪异。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瞧。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小声地指点议论着。
那老妇人好似对周遭的一切毫无知觉,或许有知觉,只是不想理会。闭着双眼,默默地专注地数着念珠。
那串念珠的材质并不名贵,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因时常放在手中把玩,每一颗都磨得十分光亮。在阳光下散发着幽红的微芒,让人望上一眼,便不由自主地生出虔诚之心。
“二少夫人,您看,就是那位。”门房管事透过门缝,指着那老妇人让简莹看。
那老妇人立在中门台阶之下,简莹从角门望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消瘦的侧影,脸是半点儿瞧不见。
便是瞧见了,凭她也很难判断那人到底是不是孟氏。她又没见过活的,只在祠堂里见过孟氏的画像,而且画的还是年轻时候的孟氏,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能有什么参考价值?
她来之前问过房妈,眼下府里有可能认出孟氏的人,除了济安王,就只有白侧妃了。
“白侧妃还没到吗?”她扭头问道。
“应该快了。”金屏答了话,往后望了一下,眼睛便亮了,“二少夫人,白侧妃来了。”
“先王妃”的事情,白侧妃已经听彩屏说了,吃惊之情可想而知。一路急急地赶过来,两腿一直抖颤颤的。到了近前,便一把握住简莹的手,“二少夫人,门外那位真的是先……是王妃吗?”
简莹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不认识她,所以才请白侧妃您来帮忙辨认一下。”
说着吩咐那管事,“去,让她转过来给侧妃瞧瞧。”
管事应了声“是”,便打开角门,一溜小跑地过来,低声委婉地转达了简莹的意思。
那老妇人并不睁眼,淡淡地道:“除了王爷,我谁也不见。”
管事脸色有些不好看,可眼前这位有可能是府里的主子,他不敢放肆,只能好声好气地赔着笑,“这位……夫人,我们王爷正病着呢,出不得门。”
老妇人不言语,继续闭着眼睛数她的念珠。
管事见劝她不动,只能回来照实禀告,“侧妃,二少夫人,那位说除了王爷她谁都不见。”
简莹蹙了蹙眉头,“开中门吧。”
“哎呦,二少夫人,这可不行,中门轻易开不得,除非圣上驾到,或者有圣旨传到,再或者……”
“只开一条缝往外看一眼都不行?”简莹不耐烦地打断他。
管事面露难色,“这……小的做不得主……”
“我做主,开吧。”简莹果断地吩咐道。
管事应承一声,去门房取来钥匙开了锁,去掉门栓,将中门打开一条窄窄的缝隙。
白侧妃凑近一看,便“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是她吗?”简莹赶忙问道。
白侧妃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点了点头,颤声地道:“是她,虽然三十年没见,她的模样儿变了不少,可我认得出来,就是她。
孟王妃,孟王妃她……她还活着!”
简莹凑到门前,将那据说是孟氏的老妇人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她面容清瘦,脸色苍白之中泛着蜡黄,猜测她不是有病,就是此前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不过从她的五官,隐隐能瞧出周清和周瀚的影子,不过与孟馨娘相似的地方更多一些。
白侧妃惊讶过后,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二少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简莹知道白侧妃在担心什么。
看孟氏这架势,像是要让济安王大开中门,当着济南府广大人民群众的面儿亲自迎她进府,宣告她孟王妃回来了。
可是她回来了,要将现任王妃方氏置于何地?
“二少夫人?”白侧妃见简莹沉吟不语,又出声唤道。
简莹深吸一口气,“这事儿不好办,咱们不好做主。”
白侧妃也知道此事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看了简莹一眼,“要不要通知大姑奶奶?”
“先不要。”简莹摇了摇头,“大姑奶奶来了,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依我看,赶紧想法子把父王弄醒才是上策。”
先不说孟氏愿不愿意让她做主,她要是自作主张将孟氏迎进府里,铁定要得罪方氏;若是放着孟氏不管,孟氏有个好歹,铁定要得罪周清和周瀚。
这种做也不讨好,不做也不讨好的事,还是留给她公爹吧。
那是他老婆,她凭什么要替他操心?
白侧妃早就不管事了,自然是听简莹的安排。
简莹做了决定,当下便吩咐彩屏去茗园喊来留守的翠峰,叫他去简府请了胡大夫过来。
翠峰动作很快,不到三刻钟的工夫,就将胡大夫接了来。
胡大夫听了简莹叫他过来的用意,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将昏迷之中的人强行唤醒很危险的。王爷身体贵重,老夫不敢冒险。”
简莹蹙了眉头,“你昨天晚上不是说父王没有大碍吗?为什么父王直到现在还没醒来?”
胡大夫见屋子里没有旁人,便实话实说了,“王爷只所以昏迷,是因为肝气郁结,气血凝滞,无法供给到脑部。加之他本人不愿醒来,无意识地做着抵抗,药石纾解的效果就十分缓慢。
若强行打通血脉将他唤醒,遭到他的顽强抵抗,很容易引起脑部损伤。就算成功了,血液一下子涌到脑补,也容易引起脑部血管破裂,那可就……
所以很抱歉,二少夫人,老夫做不来这种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将济安王唤醒,说完自己想说的,拱了拱手,提着药箱径自去了。
金屏替简莹着急,“王爷唤不醒,外头那位也不能放着不管。
二少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简莹在心里骂了一句姥姥的,早知道在家会遇到这么麻烦的事儿,她还不如去泰山呢。
深吸了一口气,“没办法了,放大嫂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