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楚昆阳带来幸福,反而使他觉得疲惫不堪。一方面他为那股嗜血的冲动而感到兴奋,一方面他又为自己手上的鲜血感到罪恶。其实战争有什么用呢?它只是某些人的贪欲罢了。参加战争的人,那些士兵,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有的只是想让某些重要的人能,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不留神间身体又是一阵挛痉,杀戮意志再度顶着血液冲上楚昆阳的头皮,让他的头皮阵阵发胀,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血脉牵引在将他变得更强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嗜血冲动难以自制,闻到血腥味或者看到鲜血就莫名地兴奋起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奇怪的幻境反复出现,这些都让楚昆阳几近崩溃。最可能失控的时候还是战斗的时候,那时杀戮的兴奋主宰了意识,嗜血冲动让他将每一个敌人撕碎,直到那颗渴望杀戮的心得到满足。德莱弗曼说得没错,血脉牵引的确是一把双刃剑,它太过危险,不知道那被视作禁忌中的禁忌的均衡法则又会是怎样恐怖。
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楚昆阳定了定神,将那些杂念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他随行的衣柜中拿出可供替换的衣物换上,湿透的长发此刻已经微干,他下意识做了个梳头的动作。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怔,那是某个女孩留给他的习惯。捷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着要给他梳头,一下一下把头发梳理整齐,那温柔的目光就像是阳光,让人莫名感到温暖。
从艾维尼亚回来以后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楚昆阳也不过问,反正大家其实并算不上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萍水相逢。但是那些相处的日子里,她的习惯竟然这样深刻地影响到了自己,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楚昆阳无声地笑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为数不多的人曾经真正地关心过他啊。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殿下,已经打理好了。”
楚昆阳抓紧时间把衣服的扣子扣齐,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向中央甲板,那名传信的士兵小跑着紧随其后。
战友的尸体被集中收集起来,裹上白布举行了水葬,还留下了他们的遗物带给他们的家人。敌人的尸体则被随意抛进水里,尸体的血腥味引来了大群的鲨鱼进食,水里白肚翻滚水花跳动,鲨鱼们争抢着进食,场面无比血腥。无论是友军还是敌人,下场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被作为鲨鱼的食物。
甲板上已经被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血迹都被冲淡最后冲散,但还是有些夹缝里有冲洗不掉的黑色凝血块。军官们在甲板上围成一圈等着楚昆阳,他来了之后他们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向他鞠躬:“殿下。”
楚昆阳没有理会他们的敬意,他直接看向了甲板的地面,一具黑衣水上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因为蒙面的缘故,看不清面容,他的旁边就是那朵妖艳的黑蔷薇。
一名军官从口袋里摸出了战术小刀,将黑衣水手的头巾割开,拉下面罩,再从他颈部的领口向下割裂那身黑色的纱衣,一直割到了腰部。素白的人体皮肤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
那是个女孩,除去了表面的衣物就可以看到乌黑的长发从头巾下滑出来,姣好的面容因为失血已经变得苍白。虽然她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依旧代表着她活着时的万丈荣光。楚昆阳转过头去,这是对一个女性的尊重。
看一个死去女孩的身体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楚昆阳微微皱眉:“这是?”
那名军官把女孩的尸体翻了过来,掀开她背部的衣服,灿烂的黑色花朵在她的背部白皙的皮肤上绽放,层层叠叠的花瓣是黑色的,妖艳迷人又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另一名军官递上了黑色的文件夹:“殿下,根据情报,这些人是瀛洲的特殊军团——代号‘黑色蔷薇,她们基本上都是十六到二十二岁的年轻女孩,出身不详。但就是她们屡屡暗杀北齐高级军官得手,瀛洲才能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屡战屡胜,目前我们还不清楚那个首领的来历。”他把文件夹的另一面翻开,里面夹着一支干枯的黑色蔷薇,失去了水分的花瓣已经发干发涩了:“但她们的战绩可以说得上是惊人,有五十名以上的北齐高级军官殉职,那个作为首领的女人擅长使用的是小型匕首以及投掷类飞刀,这里是她们暗杀过的北齐军官名单。”
“暗杀战术么?”楚昆阳没理会那份名单,他像是在沉思,“真有意思。”
“殿下的意思是?”文成试探性地问:“我们要预防这种战术?”
“不。”楚昆阳摇头,他的眼神里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悲悯的神色:“我只是好奇,这些女孩的来历,真可怜。”
“您在说什么?”文成听得一头雾水。
楚昆阳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一句冰冷低沉的话飘散:“你在大夏国土上,见过黑色的蔷薇吗?”
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寒战,确实如此,不光在大夏,其他国家也从未出现过黑色的蔷薇,这也就意昧着……
它是蔷薇中的异类,是被诅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