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抬眼扫了他一下,这个兵丁顿时便觉得舌头都不听使唤了,大脑里一片空白,连双脚也不由自主的发软想要跪拜。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简直是是一块寒冰,他连和这块寒冰对视都做不到!
“蜀中总督?”楚昆阳的声音和他的眼瞳一样冷,“很好,现在带我去见见这该死的蜀中总督!”
兵丁们不敢拒绝,楚昆阳的声音不算大,可是那声音简直能把人的意志摧垮,卑贱的臣子怎敢违逆君王的命令?
“去你妈的!去你妈的!你们是怎么照看志儿的,一帮废物!一帮废物!”蜀中总督府里,身材臃肿的蜀中总督看着外甥的断手暴跳如雷,盛怒之下他一把抓起一个昂贵的古董花瓶就朝把李志送过来那个下属砸去:“大庭广众之下志儿的手被人砍断,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名下属也是个很圆滑的人,他一个纵跃抱住那只昂贵的古董花瓶,轻手轻脚地把它放在地上,一脸谄媚:“大人息怒,我们怎么知道那小子敢对李志少爷动手?按照我国律法当众行凶可是大罪,何况少爷还是执法人员忙着可是罪上加罪,就算是贵族也不能这么嚣张啊!”
“你是什么意思?”蜀中总督停下来喘了口气,他委实太臃肿了,稍微剧烈运动就累得气喘吁吁,这个下属的话里有话,听听也未尝不可。
“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个下属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就算他是贵族,这种大罪我们也可以不用等上面的指示就将他就地正法,我们先上报,然后马上杀了他。即使他家里有人去打通关系也来不及了。等指示从洛安传回来,我们都已经杀了他一万遍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混账!杀了他怎么能抵当得过志儿的手?”蜀中总督一说话又激动起来,他现在的状态像只发狂的野猪,胡子被气的乱颤。他随手抄起书案上的镇纸、砚台、笔架扔向那名下属。这些东西都是他当初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当摆设的,现在他把它们像垃圾一样乱扔,全然不顾当初买进辛苦:“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那杂种抓起来!”
说完这句话蜀中总督几乎喘不上气了,常年安逸的生活让他的身体大不如前,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就让他气喘吁吁。他一步一趋地走向房间外面,想了一想又踱了回来,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柄精致的匕首,他那里等得及先上报之后再动手,他马上就要杀了那个混小子,他在蜀中做了二十年的总督,从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刚走进办公的厅堂他的怒火就上了一个档次,楚昆阳正闭着眼坐在他办公那张太师椅上养神,捷拉正兴高采烈地在厅堂里跑来跑去旁若无人。士兵们全都唯唯诺诺地站在厅堂以外不敢靠近,仿佛楚昆阳才是这里的主人。
此刻蜀中总督的怒火已经可以烧起来了,他一把推翻挡在自己面前的台案冲了过去。檀香木的台案很沉重,几乎把他带了个仰倒,加上他那肥胖的身体,这个动作看起来颇有些滑稽。他脸色铁青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端坐的楚昆阳,因为愤怒那手指不断在颤抖:“混账!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叫你们把他抓起来,没听到么……”
这气势汹汹的话蜀中总督刚说到一半楚昆阳便把眼睛睁开了。他侧过脸去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瞳直视蜀中总督的眼睛,顿时蜀中总督脑袋里轰的一声便炸开了,便如一盆凉水泼在了头上瞬间便清醒了许多。现在蜀中总督脑海里没有李志的断手更没有怎么处置楚昆阳的方案,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他辈子都记得。在新皇的登基典礼上他亲眼看到楚昆阳杀人不眨眼的凶暴,他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自己前些日子收的那笔贿赂太大引起上面的注意?是自己去年报上去的假账被查了出来?动用楚昆阳这把国之利刃出马的场合不该是蜀中啊,他应该出现的地方是战场。难道皇帝觉得自己有反叛之心所以让他来讨伐自己了么?他的军队是不是已经到了?一连串的问题在蜀中总督脑海中翻来滚去。
蜀中总督那肥胖的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两脚不由自主的打着颤儿想要下跪,感觉舌头都在自己打着卷儿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结结巴巴的说出句话来,“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楚昆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手一翻,青色的金属光泽从他手中飞了出来,以一个极其微妙的轨迹擦过总督肥大的脖子,顶在了那张金丝绣边的帐幕上。入墙一寸,金属的剑身在墙上微微颤动,发出有节律的嗡鸣。
厅堂里四下无风,蜀中总督的衣领无声地从中裂开,一道红痕在他的胖脖子上慢慢延展开来,血液混合着汗液向下流,就像毒蛇把毒牙抵在了你的颈动脉上。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看钉在墙上的青色利刃,沾了少许的鲜血后剑身上隐隐约约显出青色的鳞纹,擦伤他脖子的只是这东西带起的剑气。
蜀中总督的脸色顿时煞白,大夏国民都认识这把传奇的利刃,前任夏皇的专属武器,现在握住它的当然只能是“大夏龙王”。“龙王”拔剑意昧着什么?他现在要杀了自己么?要让下属抵抗一下么?抵抗会有效果么?这家伙一个人的战斗力就相当于一个装备精良的师团!
蜀中总督面如死灰,此刻的事态再清楚不过了,自己难逃一死。冰蓝色的双瞳,无坚不摧的国之利刃,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帝国元帅、龙城要塞的决胜者、尊贵的皇弟,那个被称作“大夏龙王”的楚昆阳。根据下属带回来的情报,事情的起因是李志想要去调戏堂上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顺带敲诈楚昆阳一笔。他怎么会有这个胆子?楚昆阳不近女色,跟在楚昆阳身边的女孩怎么看都不会很简单。敢去调戏这个女孩,哪怕你是大夏的高层楚昆阳也能不经报告先斩后奏把你当场格杀,砍一只手只能说是一点“仁慈”的惩罚。难怪士兵们不敢上前抓捕他,谁敢去抓这个杀神就是活腻了,何况以他的身份,在大夏的土地上做任何事都是合法的,他自己就是一部大夏律法!
总督臃肿的身躯跌坐在地板上,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他清楚的明白这一回李志踢到的这块铁板有多硬。以前不管李志闯了什么祸他都能打通关系摆平,只要花一点钱就好了。但这次花多少钱都摆不平了,拔剑砍楚昆阳罪名就是行刺军队元帅,楚昆阳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们革职查办。这个杀神有怜悯之心么?会报复抄家么?还是要株连九族?现在全家人都要被李志的跋扈送上断头台了。
但楚昆阳并未做出任何惩罚,他的语气依旧是冰冷平淡的:“告诉我国内两个月来的情况。”
蜀中总督本来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看来事情又有了一点转机,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毕恭毕敬的向楚昆阳汇报:“这两个月国内只有两件大事,您的姐姐维尔利特公主与艾尼维亚皇帝签订了婚约,皇帝陛下亲自出使艾尼维亚学习先进技术,您是不在国内所以不知道这些事么?”
“姐姐?”楚昆阳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恢复了平静:“从现在起你的总督府我征用了,马上为我准备回洛安的行程,我三天后要回到帝都。”
蜀中总督如遇大赦,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大人物这样“好说话”,这种时候明眼人都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是是,殿下请自便。”
这个时候捷拉正试图把书架上那只精美的细瓷花瓶拿下来,她身高不够,踮起脚也拿不到,于是就可劲儿跳起来拿。周围的人看着这个“龙王的女人”目瞪口呆,按照常识楚昆阳要娶的一定是某个极为尊贵的大家小姐,这些动作可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教养。
连楚昆阳也觉得她这个样子不太雅观,于是默默伸手把她拽住了。蜀中总督识相的把墙上的剑拔下来恭敬的递给他,顺带偷瞟了捷拉两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讨好一下这位“大家小姐”,于是谄媚地问道;“殿下,这位是?”
楚昆阳只是瞥了他一眼,蜀中总督就知趣的闭嘴了,这位大人物喜怒无常他是知道的,搞不好他发起火来那造成的算是就不可估量了。
楚昆阳眼里的神色依旧是漠然的,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