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阴沉了,忍不住幽幽然叹息说,“不过,是非功过,后人自有评说,皇上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哪是我们这些人轻易可以议论的,不说也罢。在下如今最难决断的,是面临杨玄感的叛乱,不知该怎么面对,方称明智之举,还望仁兄指点迷津!”
“皇上虽然荒淫至极,但偌大一个国家,实力不容小看,不管怎么说,离彻底崩溃那天还差得很远!”宇文士及没有正面回答,只管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杨玄感生性自负,贸然起兵,根基肤浅,即使在他手下多数将士心目中,也缺乏应有威望,人心势必难以统一。当然,他最大的失误还是生性过于浮躁,反旗竖得太早,以那么单薄的兵力,尽管一时得势,却未必可以持久!”
“仁兄此论可谓入木三分,杨玄感如舍东都而不顾,假借运粮之名,举兵北上,乘沿途守将开门出迎之机就势威逼他们就范,尽可一路兵不血刃,神不知、鬼不觉,抢关夺险,长驱入蓟(今天津蓟县),与皇上隔海对峙……”说着说着,李渊突然自觉失言,慌忙顿住话头。
“厉害!叔德兄不愧为沙场老将,用兵高手!”宇文士及哈哈大笑说,“假如这回是叔德兄而不是杨玄感获得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足以让皇上尿一壶了!甚至,他那荒唐的一生也有可能就此终结!”
“仁兄失言了,这种话题,可是不能轻易触及的!”说到这里,李渊又恢复了先前的沮丧神色。
“叔德兄怎么会胆小到这种地步!”宇文士及还是大笑不止,“老兄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惧的凌云豪气都到哪去了!”
“仁兄越说越不着边际了,”李渊一心等待的,是老朋友献计献策,尽快开解这道难题,对方却一直不往这方面扯,未免有些沉不住气了,“我们还是说说眼下的事,在下该怎么应对吧!至于其他事,最好还是少说为妙!”
“眼下的事,其实再明朗不过!”宇文士及不慌不忙,还是没有直接回答,“以叔德兄这么精明个人,这种小事,未必还用得着别人点拨!”
“从当前形势看,在下反复思索,尽管手下兵微将寡,也只好火速整顿本部人马,倾尽全力,前往黎阳前线,与叛军舍命一搏了!”李渊说着又是一声长叹,“要不,皇上将来追究懈怠不前之罪,实在没法担当!”
“不,不!叔德兄如果真是这么想,那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宇文士及连连摇头说,“老兄眼下该做的事,是火速写下奏章,快马前往高丽前线奏告皇上,专等圣旨定夺!”
“并州到高丽,路途遥远,往返耗时费日,先上奏而后发兵,能不延误军机?”李渊一脸疑惑地反问,“一旦杨玄感叛军蔓延开来,大局就难以控制了!以皇上那样的乖张天性,到时候能不追究在下畏敌不前之罪!真落到那种地步,在下一门老少就全完了!”
“以叔德兄如此个聪明头脑,怎么一下变得这么糊涂?”宇文士及叹了口气说,“以皇上近几年的所作所为,亡国无非是迟早的事!凡是稍有头脑者,无不暗中积蓄实力,以便将来天下大乱时从容应对!叔德兄雄踞并州宝地,理宜养精蓄锐,不断充实府库,一旦乱局形成,今后就算无意与皇上、与群雄一争天下,也必须具备足够实力自保,令人不敢小看,作为安身立命之本,才是真正的上策!岂可轻易将这点儿微薄家当送往前线?至于铲除叛乱,皇上自会号令天下兵马全力征讨,仁兄只须虚张声势即可!何况,先请旨而后行事,那可是严格遵守朝规,是为臣者应守本份,何罪之有?”
“尹达兄高见!真是高见!”李渊起头之所以愁苦难耐,正是一心想着保存手中实力,却担心这么一来,杨广事后定然严厉追究,才举棋难定,如今经老友一席话提醒,心病顿时消除,不由兴奋得连连赞叹,当即令人起草奏章,快马奏告杨广,同时大张声势,遍传号令,令部下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奔赴前线讨伐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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