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又屡劝刘都统,克制诸军,燕京那七、八万辽人方得无恙!!再说,如今新州虽破,我大哥亦以仁善而待之,不但严令诸军不可扰民,更是准备开发粮仓,拨予城内百姓,欲使新州早复平定!!我大哥待你等辽人可谓是以德报怨,仁义已尽,可你耶律唐纵不过是辽室余孽,却心怀歹意,屡屡冒犯,实在是不识好歹!!!”
徐庆侃侃而言,说得那耶律唐纵心头连连震撼,精神恍惚,一时间事非对错似也难以分清。杨再兴在旁却是听得,暗暗叫好不绝。陡然,耶律唐纵猛扯头上乱发,面容痛苦至极,双眼满是血丝,嘶声裂肺地大叫起来:““哇~~~!!!滚~~!!!都给我滚~~~!!!!”
“你!!!”徐庆双眼一瞪,似乎也失去了耐心。这时,邓云忽然淡淡而道:“二弟稍安勿躁,战争只有胜败,永无对错。莫说是我等,就是历世圣贤,也难分个明白。他一时接受不了,亦是难怪。若是再逼,或真的要疯了,走罢。”
邓云说罢,转身便是离去。杨再兴冷着面色,不过眼神里的鄙夷之色却早就不见,反而多了几分怜悯,随即跟着邓云离开。徐庆见耶律唐纵仍在怪叫不绝,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凄凉,摇头一叹,亦也转身离去。
不一时,邓云等人出了囚室后,各个都是一副郁郁不闷的样子,似乎心情都是极差。虽然大辽灭国的祸渊与他们并无太大关系,但毕竟在大辽苟延残息之时,是他们给与致命一击,至此那在燕云之地的近六、七十万辽人便都成了孤魂野鬼,丧家之犬,这些辽人的未来,定是充满了凄惨、苦难。
一阵清风拂过,邓云心头颇寒,举头望天,低声喃喃道:“天下百姓无论种族、国度,所盼的不过都是安居乐业,天下太平。可无论哪个朝代,战事却始终无休。到底又是谁在操控着天下的动向?是帝王之家、权贵世族,还是人心无穷欲望?”
徐庆、杨再兴不禁纷纷止住了脚步,心中都有触动。徐庆低声一叹,默默而道:“谁不想身存于太平盛世,平稳度日,又有谁想远离家乡,每日刀口舔血,与人拼杀,一日未死,都不知葬身之地…我等亦不过身不由己罢了。”
两日后,随着徐庆开放粮仓,派遣军士拨赠于民,终得成功安抚城内百姓。却说,一开始辽人百姓大多本都不信,只有些许胆大,还有家中实在无米下锅的百姓前往领取。后来,一些人见得宋兵礼贤而待,并无轻辱怒骂,纷纷而来。徐庆又是细心,派人到那些家中只有老幼妇孺的百姓家里亲自派发。虽有一些辽人不愿接受,甚至出言辱骂,但徐庆有令在先,军中军士都强忍硬吞,竭力完成使命,不愿接受的,便给予附近邻居,请其照顾。
为了安抚这些辽人,徐庆还要其麾下部署可谓是煞费苦心,却也取得颇为可观的成效,起码如今城内的辽人已不像以往那般仇视宋人,一些街道上也开始有了人迹。
日落黄昏,在正北大道,一架马车正在用青石板砌成的街道上缓缓驶过。几个辽人百姓畏畏缩缩地躲在两侧,虽是如此,但也并不见得太过恐慌,还很是好奇地探头看望。
“如何?我说的可是谬言?”
在马车里,邓云与耶律唐纵正相对而坐。邓云着一身朴素、干净的青绣长袍,而对面的耶律唐纵反倒穿着华丽,锦袍上刺绣精致,金丝花边,祥云罗雀。不过如此锦袍,不过是耶律唐纵的一件寻常衣裳罢了。
“龙蛮子,你如此大费周章,虚情假意,到底有何居心!?”相对于邓云一脸的平淡,耶律唐纵却是满脸警戒之色,眼神烁烁发光,似要嵌入邓云的眼内,看透他的心思。不过令耶律唐纵屡屡受挫的是,邓云眼神平淡如水,毫无涟漪波动,脸上也好似永远都是那副无欲无求的神情。
“哦?耶律兄所言何意,不妨直说?”邓云轻轻一笑,淡然而道。耶律唐纵显得有几分气恼,话音也不禁大了几分,冷声喝道:“不必再装模作样!!你年纪虽轻,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更为可怕你表面仁善,城府极深,极懂笼络人心!你麾下那些部将,各个都是英雄豪杰,各有本领!若是太平盛世或者你会是治国之人杰,但如今正逢乱世,你这般人物,迟早会成为一方枭雄!!
你敢说你就无丁点私心野望!?恐怕早就把燕云似为囊中之物,如今且先收买人心,得以民望,待等时机一到,便取为根基,建立势力,拥地为王!!!”
耶律唐纵厉声喝叱,眼神凌厉逼人,死死地盯着邓云。邓云长叹一声,淡淡而道:“我无心为贼,自入伍以来,与麾下兄弟所作所为,不过为报效国家,一心为公,自是问心无愧。耶律兄又何必如此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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