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下方的卫斯理,目光阴鸷如魔,“谁说她不是朕的皇后?”
这话什么意思?
卫斯理心头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
不止是他,就连其他的大臣也是一脸的茫然,凌若夕与云族少主私奔,这已不是什么秘密,这样的女子,自然不可能再做南诏的国母。
可是为什么,皇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的名字朕从未从宗碟上滑除,她仍旧是朕的妻子,是南诏的一国之母。”南宫玉一字一字沉声说道,尔后,勒令礼部将宗碟取来,交给众大臣检阅。
上面的的确确写着凌若夕的名字,甚至连她何时被册封,何时举行帝后大礼的日子也记录得一清二楚。
卫斯理顿时哑然,心头升起一丝寒气,皇上难道从一开始,就未曾放弃过要把皇后娘娘找回来的念头吗?即使她曾与人私奔,让他颜面扫地?否则,他怎会未曾将她的名字从宗碟上除掉?
“现在,诸位可满意了?”南宫玉冷笑一声,在他的心里,他的皇后只有她一个。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这爆炸性的消息,他们打从心底不愿接受凌若夕重返皇宫的事实,更不愿让她继续稳坐国母的位置。
但南宫玉这些时日来残暴的手段,已让他们怕得要命,哪里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反对的话?一双双眼睛,转向卫斯理,如今朝堂上,还能说得上话的,除了他,再没第二人了。
面对群情期盼的目光,卫斯理也是有苦难言,他很清楚,自己能够坐稳丞相的位置,甚至得到皇上的一分另眼相待,除了他自身的才学外,更多的,不过是因为他是被皇后慧眼识珠,挖掘进朝廷的。
说到底,他还是沾了凌若夕的光,但若是他再进言,再反对,就算是他,只怕今儿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凌若夕与云井辰的关系,她的本意,她的势力,这一切都是巨大的麻烦,卫斯理很明白,若再任由皇上胡闹下去,只怕等到有朝一日,再无法束缚住她,那么,南诏国必将引来巨大的灾难。
他抱着必死的觉悟,刚准备出声,一束阴鸷的目光,猛地落在他的身上,即使不曾抬头,卫斯理也知道,这股可怕的压迫感是来自于谁。
这是帝王的警告。
他刚张开的嘴唇猛地闭上,神色略显颓废。
罢了,罢了,皇上一意孤行,就算他冒死进言又如何?根本无法让皇上回心转意。
“若夕,过来。”南宫玉收回视线,伸出手,朝凌若夕招了招。
立马有太监将一把与龙椅款式相同,贴满金片攥满宝石的椅子摆放到他身侧,这样的待遇,自南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这分明是要把南诏万里江山,与她共享啊。
不少朝臣面色复杂,似叹息,似绝望。
凌若夕莞尔一笑,南宫玉难道不知,他此刻做得有多任性,就会让他的臣子们,有多寒心么?不过,南诏的事,与她无关,她缓慢的迈开步伐,悠悠然踏上高首,在那把椅子上坐下。
南宫玉欣慰的笑了一声,脸上的冷色化作了温柔,若不看他那双阴鸷的眼眸,此时的他,与往日清润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伸出手,想要去握凌若夕的手掌,却被她敏锐的避开,眼眸顿时一沉,一抹怒色飞速闪过。
但他很快就将怒火压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重新伸出手,为了避免再被她躲开,他传音入密:“你不想小白平安了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凌若夕霍地抬起眼皮,身侧泛起一阵凛然的杀意,就连下方的群臣也能够感觉到她身上传出的可怕压迫感,心头一紧,当即抬头,朝上方看去。
南宫玉最后还是得逞了,只因为他捏住了凌若夕的软肋,她永远也不可能拿凌小白的安危做堵住,她赌不起,也不愿赌。
唇瓣紧抿着,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此刻心里头有多愤怒,有多不情愿。
卫斯理在心头悠然叹息一声,看来他的猜测没错,皇上果真是利用了凌小白,才能牵制住皇后娘娘。
他总有种预感,如果放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南诏国定会因此而招来巨大的劫数。
散朝后,百官送走帝后,却难得的没有离开皇宫,而是聚集在朝殿外,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今儿这件事。
“丞相大人,你倒是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凌若夕霍乱朝纲吗?”
卫斯理正准备离开的步伐猛地一顿,“你们若还想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最好慎言,皇后娘娘为何出现,你们不是不知道,比起担心她,你们还是担心担心皇上吧。”
说到底,一切的错,并非是凌若夕带来的,可他们无法指责皇室,只能将怨气和罪名推到凌若夕的头上去。
这是何其讽刺的事实?
一边想要她回来,一边又亲手将她推远。
卫斯理微微眯起眼,眺望着远方的那座殿宇,喃喃道:“皇上,微臣只希望你能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