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瞧瞧的时候,她一口就回绝了。晚上自己窝在炕上翻着书籍看着,却一点也没看进心里去。桌角的红色匣子里,躺着的是今日从长春宫带出来的珊瑚手串。搁下书卷,倾暖伸手拿起来,菱角分明的珊瑚形状拼凑起来的手钏实在是别具一格,只是……倾暖慢慢地把那手钏一点点地套在手腕上,尖锐的珊瑚刺得她的手腕很是疼痛。花意正好捧着烛台进来,见倾暖面色不好,忙低头去看,手腕上的红色印子很是显眼,花意一眼就看到了。倾暖自然知道花意替她担心,她自己取下珊瑚手串紧紧地握在掌心里,这样的疼痛比刚才还要强过百倍,可是倾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花意忙去抓倾暖的手,焦急地喊道:“小主您这是做什么?您快些松开吧,若是划破掌心就不好了!”
倾暖慢慢松开手掌,任由花意从她的掌心里拿走手钏,她看着花意把它重新放在盒子里,抱走放在隐秘之处她并没有阻拦。只是后来花意收拾好之后,她才淡淡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试一下有多疼!”
之后倾暖的生活可谓是步上了正轨,按时去长春宫请安,按时去慈宁宫念书给太后听,偶尔去宁寿宫探望太妃。渐渐地她忙碌地忘记了之前的那些悲伤,忘记了那晚掌心的疼痛。可是太妃的身子却一直不好,崔嬷嬷对倾暖说的是人老了身子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差的,倾暖不怀疑地信了。她从宫女手上接过药碗,跪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给太妃,昏迷了一天的太妃再度醒来见到倾暖,没有预料中的笑容,反而留下了眼泪。这让本来准备笑的倾暖一下僵住了,她忙把药碗搁在床头的方桌上,取过帕子擦了擦太妃脸上的泪痕,问:“您可是那里不舒服?可是那里难受?您告诉我,我去求皇后娘娘,求皇上给您找最好的太医来,他们会来的!”
“我知道他们会来的!”太妃拍了拍倾暖的手背,声音缥缈沉重“将来不要像我一样,不要自己孤独一个人等着死去,你要做个有福气的人!”说完这句话,太妃再度昏睡过去,而一旁的崔嬷嬷却是哭的身体颤抖,眼睛红肿。倾暖不愿逼问崔嬷嬷,离宁寿宫的时候随意找了小宫女问了句太妃怎么了,小宫女不是伺候在太妃身边的,知道的不甚详细,可大概出了什么她还事儿明白的。见倾暖问她,她似乎是抱怨似地说:“那日福晋离开之后太妃吐了血,之后就一直这样整天昏昏沉沉的,身子一直不好了!”
自宁寿宫出来,倾暖一直沉默不语地往某个方向走去,跟在身边的花意也沉默不语地跟在身后。弯角处竟然与钟粹宫的婉贵人碰了个照面,浅影伸手拦住倾暖的去路,直截了当地问:“你可是为了太妃要去养心殿?”
她跟这个婉贵人没有太多交情,也从未说过几句话,连见得几次面也是在宴席上远远地看着彼此,点头算是问好。所以今日浅影的举动在倾暖的眼中的确是有些唐突的,她不悦地去看挡着她路的浅影,浅影却一把从她的手中抢过那绢丝手帕,说:“这梨花满枝的绢丝手帕你喜欢吗?”
毫无逻辑的两句话让倾暖更加摸不着头脑,而浅影却一点点地展开她的帕子,嘴角的笑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看着不舒服,她说:“宫里没几个嫔妃喜欢梨花,梨花是薄情之花故而所有的缎子上都不常出现梨花,可是上次皇上赏赐的缎子都是梨花白的颜色,都是梨花样式的暗纹,刺绣,你看不明白吗?宫里谁喜欢梨花,你还看不出来吗?”
倾暖怔怔地看了看浅影,又去看她手上展开的绢丝手帕,从丝帕左上角伸出的梨花枝,含苞待放的梨花,稀疏正好,正和她的心意。怎的之前她从没发觉她的箱子里多出了这么一个帕子?在好奇这个帕子是怎了来的之余,她更好奇为何浅影会因为一枝梨花,一个帕子这般的激动!她以很是平和的目光向浅影看去,以不疾不徐的语气问:“婉贵人是要臣妾看出什么?梨花乃是最纯净的花朵,喜欢之人不在少数!”
浅影显然生气了,她拽紧了手里的帕子,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愤怒。日光变换,浅影慢慢松开手,把帕子塞给倾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听起来更是乞求,让倾暖很不舒服:“在你去养心殿之前,能否先回宫瞧一瞧?”